第十一卷 绝硬之狼 第八章

sp;【UI〉从那天起,我就相信自己也会成为像爷爷还有爸爸那样的能乐师,每天都努力练习。可是……我开始上国小那一天,爸爸就说了,说我只能当子方……等我长大以后,就不能再登台了。】

  「咦……为什么,哪有这样的!」

  春雪不由得大喊出声,因为他觉得这样太过分了。不给小孩选择余地,就把他们拉进表演的世界,过了几年却又强制他们退出,这岂不是欺人太甚?

  但谣却再度露出微笑抚平春雪的情绪,并平静地动着手指。

  【UI〉没办法。因为,歌舞伎、狂言……还有能乐,都是男性的世界。比方说,这世上其实没有女性歌舞伎演员存在,学长不知道吗?】

  听她这么一说,春雪这才发现。在歌舞伎世界里,饰演女性的演员之所以叫做「女形」,就是因为演员本身并非女性。

  【UI〉近年来也有不少女性能乐师存在,但并非每个流派都有。我们四堃宫家所属的流派就不承认女流能乐师。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是很伤心。当时我心想,既然将来再也不能站上舞台,干脆别练了。但从小只认识能乐的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才好……就在这个时候,竟也哥哥带我进了另一个世界。当时已经是超频连线者的哥哥,给了我BRAIN BURST。】

  谣略作停顿,手指轻快地飞舞。

  【UI〉形成Ardor Maiden的精神创伤……我自己没有办法用明确的话说出来。但有一件事可以推测……我想,我之所以会带着淡红与纯白两种颜色诞生,是因为在当上超频连线者之前,我的心中有着两个世界、两个自己。竟也哥哥的Mioror Masker也是一样。他有银色与白色两种颜色……】

  文中的「淡红」一词,让春雪觉得不太对劲。因为Ardor Maiden下半身的绯红色,应该算是深红。但他的注意力随即被后半段更令他好奇的情报吸引过去。

  「银色……跟白色。也就是说……只有一半是金属色?原来也有这种情形啊……」

  【UI〉我也只在哥哥身上见过。】

  谣的回应让春雪思索起来。如果拥有「理论镜面」能力的Mirror Masker是这么特殊的对战虚拟角色,那么尽管有着同样的银色,却只是正常金属角色的Silver Crow有没有可能学会这项特殊能力,可就相当难说了……

  春雪感到有点灰心,却又摇摇头甩开这些念头。现在他该做的不是盘算自己的事,而是专心听谣说话。当他把意识拉回虚拟桌面上的无线聊天视窗时,文字游标正巧开始动作。

  【UI〉……对于之前每天生活里只有练习,没有朋友能一起玩的我来说,能遇到许多超频连线者的加速世界,是个非常开心、非常令人雀跃的世界。我每天都戴着Ardor Maiden这张专属于我的「能面」,在里头舞得忘我。】

  「呃……当时网堃宫学妹是国小一年级对吧?对战这些事……你都不怕……?」

  春雪忍不住插嘴,让现在就读小四的少女微微一笑:

  【UI〉毕竟能乐里面就有很多作祟、杀人、闹鬼的曲目。】

  「……原、原来如此。」

  【UI〉对战让我很开心,而且遇到的每个人都对我很好。只是……这却与哥哥的用意背道而驰。我愈在加速世界跳舞,心中对另一个异世界——能舞台的向往也就愈是强烈。从某个角度来看,这两个世界对我来说是一样的……凡是在加速世界发现的事,学到的东西,达到的境界,我都想在能舞台上表现出来,这样的心情愈来愈强烈。】

  「……这样啊……所以四堃宫学妹的对战虚拟角色,也算是某种『完全一致』(Perfect Match)呢……」

  【UI〉我想是吧。竟也哥哥似乎也没料到会这样。当哥哥知道,他想用来让我忘记能舞台的BRAIN BURST起了完全相反的作用后……决定试着负起责任。就在我当上超频连线者的一年后,从现在算起是三年前,那年夏天的某一天。】

  这时谣的手指忽然停住。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空已经染成火红,谣身上白色制服也透出溜进屋内的晚霞色彩。由于屋里并未开灯,室内愈来愈昏暗,只听得庭院里树叶的婆娑声像波浪般回荡。

  谣深深低头,良久动也不动,忽然间却抬起头来,以带着几抹淡红色的眼睛直视春雪,十根手指领着黑影轻快舞动。

  【UI〉竟也哥哥,在先前我带学长去看的「镜房」。对师父……观世流四堃宫家的人当家,七世四堃宫清梧郎提出了请求,请祖父准许我正式走上能乐师的路。可是……答案早就底定了。哥哥流着眼泪,一直对摇头说办不到的祖父哭求……即使我都说算了想阻止他,他还是不放弃……最后终于被同席的大哥一把推开……结果,就出了意外。】

  「意……外……?」

  【UI〉竟也哥哥被推倒在地……镜房的大镜倒在他身上。镜子砸得粉碎,碎片就……】

  谣打到这里,手指再度停住。

  但春雪已经能够轻易想像出结果。谣之前就说过,她哥哥竟也当时十一岁,只比现在的谣大了一岁。那巨大的三面镜落在这么小的小孩身上,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不对,最坏的后果就是发生了。三年前,四堃宫竟也/Mirror Masker幼小的生命,就在那个房间凋零了。谣所说的就是这么回事。

  不知不觉间谣再度垂下头,双手用力握紧。看到她的小手频频颤动,春雪心想得说些什么才行,却又觉得不管说什么话,都只是肤浅的表面话,因此最后仍旧连开口都做不到。

  他转而从桌子另一头伸出右手,轻轻碰了碰谣的左手。一碰之下,紧握的拳头猛然颤动、放松,进而松开拳头,纤细的手指轻轻盖住春雪的手指。

  谣维持这样的状态,以右手慢慢打出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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