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喀啦一声打开。
迅速往里头看一眼,再啪的一声关上。
春雪反覆进行这一连串动作将近十次,这才低声「唔」了几声。
他人在梅乡国中后院西端饲育小木屋前,坐在一张本周才新设置的木制长板凳上。板凳并不新,是沉睡于第二校舍仓库长达十年以上的旧货,不过做工十分牢固。这是学生会副会长阁下华丽地操作校内伺服器上用品清单后赐给饲育委员会的。由于头上有樟树的枝叶遮着,即使下点小雨还不至于弄湿。
小木屋内铺的纸张已经换好,洗澡用的盆子也洗完,小咕在铁丝网内的栖木上打着盹。春雪朝它瞥了一眼后,正要再度打开手中的薄板状工具……
「委员长,抱歉!你都扫完了?」
耳边突然传来这样一句话,让春雪整个人僵在板凳上。
春雪一惊之下,东西脱手而出,一只白色的手抢先帮他捡了起来。春雪连连高速眨眼,一时不敢去接对方递来的物体——午休时间才从合作社买来的化妆镜,上头印有梅乡国中校徽。
「……怎么啦?」
这个拿着镜子大感讶异的人物,就是同样参加饲育委员会的二年B班井关玲那。她一头烫卷的长发、画得鲜明的眼线,以及镶满水钻的神经连结装置,都在在显示出她属于本来应该与春雪无缘的阶层。
——你这种人为什么会随身带镜子?
春雪不由得预期她会讲出这样的话,但冷那只是歪了歪头而已。春雪心想,要是被问到这个问题,就回答「漂流到荒岛时可以用来反射阳光打求救讯号」。然后他动了动僵硬的右手,接过镜子。
「谢……谢谢你,井关同学。」
他以沙哑的声音道谢,迅速将镜子收进制服口袋。
「嗯。」
玲那简短地应了一声,这才转身面向小屋,朝小咕挥了挥右手。角鴞也很有礼貌地拍了拍翅膀回应。
「对了,我们在校庆有打算展览什么东西吗?」
春雪整整花了一点五秒,才理解到玲那这句话当中「我们」一词指的是饲育委员会。
「啊……嗯、嗯。我是想借一间空的教室,让来宾们看看小咕。可是这小子才刚搬来,要是突然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心理压力可能会太大,所以今年只好作罢。」
「是喔,不愧是委员长。」
玲那有点佩服似的点点头,走了几步,在同一张板凳坐下。她用眼尾余光看着春雪,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
「……所以说,你干嘛一直看着镜子?该不会……等一下要去约会?」
「不…………不不不、不是啦!」
春雪双手与脸乱动一通,认真评估是不是该拿出刚刚想到的藉口。但玲那却抢先一步带着「不用说出来」的意味点点头,接着又一副忽然想到似的样子加上一句:
「不过,我们学校合作社卖的化妆镜是用压克力做的,不怎么推荐唷。」
「咦……压、压克力?什么东西压克力做的?」
「还有什么……当然是镜子啊。给我看看。」
听她这么说,春雪只好从口袋里拿出镜子并打开。玲那用有点长的指甲轻轻敲了敲镜子表面,继续说道:
「这里。这里是用压克力做的,照出来的样子会变形,而且颜色也不太一样。」
接着她又翻了翻自己放在脚边的包包,拿出一个一眼就看得出很高级的化妆镜,灵活地用单手翻开,递给春雪。
「这是高精度玻璃做的,你比比看。」
春雪照她所说,交互凝视左手上印有校徽的镜子,以及右手上印有名牌商梁的镜子。
几分镜前,他之所以多次打开镜子又合上,是因为要看镜子必然会看见自己圆滚滚的睑。不过,现在他连这种恐惧都抛在脑后,专心比较起两面镜子照出来的圆脸。
「喔……喔喔,完全不一样……」
左右两边的镜像有着明显差别,让他不由得发出感叹的惊呼。左边镜子有着一种很廉价的塑胶感,右边镜子则鲜明得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是用肉眼直接在看实体。
春雪交互注视这两面镜子,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种「慢慢抵达某种境界」的感觉刺激脑子。换言之,镜子这种东西愈是完美就……
好不容易想到这里时,预感又从脑海中消失了。他抬起头一看,玲那又继续解说:
「我就说不一样吧?先不说变形问题,化妆时要是弄错颜色可就糟糕了。像美容院那种大镜子,一面就要五万左右。」
「…………原、原来如此。」
春雪深感佩服的同时,也重新体认到那是种自己用不着的配备,于是将右手上的高级镜子还给玲那。
「……所以说,委员长是要跟谁约会?」
「就、就说不是这么回事了!」
「啊,难道是跟超委员长?」
玲那所说的「超委员长」就如字面上所述,是指委员长之上的委员长,也就是小咕的正统饲主,饲育委员会的幕后主宰。
「嗯!再怎么说,小四实在有点不妙吧?」
「不、不、不不不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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