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啦,刚刚把你说成那样。」
「咦……哪、哪里,别这么说。」
春雪本已坐在沙发上,听了后赶忙站起,连连摇头:
「刚、刚开始我当然吓了一跳,不过后来学姐跟Raker姐都跟我解释过……她们说仁子当时之所以会提起我……不,应该说提起寄生在我身上的『灾祸之镗』,是因为不希望这个议题的主导权被其他诸王,尤其是被黄之王掌握。」
春雪很快地说到这里,就看到仁子连眨了几次眼睛,接着她那对在光线照耀下像褐色又像绿色的大眼睛浮现出苦笑的神色:
「啧,原来你们早看穿啦?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她一边咒骂,一边让背部深深埋进沙发,翘起苗条得惊人的腿,用赤脚脚尖钩着拖鞋甩动。
看到她这样,春雪微微放心,同时又歪着头问说:
「咦,仁子以前见过Raker姐吗?」
「没有,刚刚还是我第一次直接跟她碰面,只是Pard跟我说过很多她的事。」
「她、她说了……什么样的事……?」
仁子听了后得意地露出另有深意的笑容,反问说:
「你知道她,『ICBM』的绰号怎么来的吗?」
「咦……不就只是拿飞弹来比喻她的推进器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没这么简单。严格说来,这个绰号是来自以前的黑暗星云在大规模领土战里偶尔会用的战法。听说他们会先故意让敌方前线推进,分散敌方的战力,再由Raker单独或背着一名支持型角色直接飞到敌人后方的据点。毕竟后方通常都只会剩下装甲薄得跟纸一样的超远距离型角色,自然会造成洲际弹道飞弹级的重大损害了。」
「……原、原来如此。」
明明讲的是自己人,春雪却听得冒着冷汗连连点头。接着仁子放松表情,口气彷佛在谈论自己的回忆:
「……你也知道,Pard的移动力高得跟鬼一样。她说一旦受到这种飞弹战法攻击,她总是第一个赶回后方,跟Raker交手过很多次。受不了,就算我们两个军团停战,Raker终究是敌对军团的主力,可是当Pard知道她回归第一线,竟然高兴成那样……Crow,你知道吗?Pard明明是相当老资格的玩家,等级却还只有6级,是因为……」
仁子说到这里却住了口,让春雪不由自主地探出上半身,因为他之前也多次有过这个疑问。
「因、因为什么……」
「——还是不告诉你,你以后自己去问她。」
仁子得意地一笑,说了声那我不客气了,从桌上端起杯子。
看样子她渴得很,大口大口地喝着果汁,模样里已经看不出半点奇妙的虚脱感。春雪心想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回答说:
「我怎么想都觉得她不会告诉我啊……不过没关系啦,先不说这个了……那仁子,你是为了会议上说的话,特地来这里跟我道歉的吗?」
「你怎么说得一副嫌我烦的样子。」
被她从杯缘上一瞪,春雪赶忙摇头:
「没、没有,我怎么可能嫌你烦!只是从你的作风来看,总觉得有点意外,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一直觉得反而是我该跟你道歉……」
一开了口就再也停不住,生硬地将本想以更正式的方式表达的念头转换成声音:
「毕……毕竟当初我们千辛万苦才在池袋破坏了『铠甲』,却因为我的不小心而让它存活下来。仁子狠下心『处决』了上一个拥有镗甲的『Cherry Rook』,我却还在当超频联机者……」
没想到仁子却是一脸认真,专心听着讲话不得要领的春雪说话。
但年轻的王随即摇摇头打断春雪。接着放回杯子,再次深深坐进沙发翘起腿,平静地说:
「不……我倒没有因为这件事恨你。我之所以处决了Cherry,并不是因为他拥有『钟甲』,而是因为他被铠甲的支配力吞没,看到超频联机者就攻击,不,应该说见人就吃。如果Cherry镇得住钟甲,控制得住自己,我反而会护着他,其他那些王讲什么我都不会去管……只是……」
仁子说到这里,声音不自然地减速。春雪眨眨眼,看了看她低垂的白皙脸庞。
这对现在呈现出深绿色的大眼睛,再次露出了在门外走廊曾经浮现出来的阴影,春雪这次才总算知道那是什么表情。
是害怕,同时也是对害怕的自己所产生的怒气,以及一点点的心灰意冷。春雪之前抱起膝盖,认为自己完全无力解决问题的时候,应该也露出过同样的表情。
「仁……仁子……」
他压低声音叫了这个名字一声,少女一瞬间抬起视线,随即在无力的微笑中再次低下头去:
「……当时我可以保护Cherry,我有这个选择,也有足够的实力。这半年来我一直这么相信,可是啊……」
从T恤袖子下伸出的双手突然紧紧圈在一起。现在明明是闷热的六月,她却彷佛受到强烈的寒气侵袭。
「……Crow,刚刚的会议上,你没有感觉到吗?」
「感、感觉到什么?」
春雪战战兢兢地反问,仁子——第二代红之王「不动要塞」(Immobile fortress)Scarlet Rain,以破碎的声音挣扎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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