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今天领土战结束后,连千百合的‘香橼钟声’也没能让Raker的双脚复原,并不是因为她的心念在作祟。是我。多半是我的心念到现在还在侵蚀Raker的伤痕,妨碍她的双脚重生。简直像是下了毒……下了诅咒一样。”
“怎么可能!你骗人,才不是这样!”
春雪忘我地大喊。他连连摇头,以激烈的语气大力劝解:
“Raker姐说过是她自己硬拜托学姐。你一直到最后都想说服她放弃,但Raker姐就是不肯答应,你情非得已,只好答应她,斩断她的双脚……事情不就是这样吗?”
“你说得没错,表面上是这样……”
黑雪公主将脸埋进胸前的坐垫这么说:
“可是……当时还只有十二岁的我,比现在更幼稚、更愚蠢。与其担任副团长跟我并肩作战,她宁可,不,是不得不选择对天空的向往……那个时候,我无法理解她的心情。当我知道Raker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心意时,我不但觉得悲伤……更觉得愤怒……于是将这些感情全都灌注在右手刀上,斩断了Raker的双脚。当时,我的心中一定存在着某种心念,想干脆让她永远失去双脚。这种心念成了诅咒,至今仍在作祟,就跟过去初代Disaster以怨念塑造出‘灾祸之铠’的情形一模一样……”
抱着坐垫的双手越来越用力,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昏暗的寝室中倾泄而出:
“Raker跟你的心念,是‘希望’的体现,但我不一样。正好相反,我是用‘愤怒’、‘怨恨’跟‘绝望’的力量来覆写现象。我不会建立或创造任何东西,就只是切断一切,让别人丧失一切,我的虚拟角色这种丑恶到极点的外型就象征了这一点……重生的,不,应该说是靠你重建起来的第二代‘黑暗星云’成员也不例外,只要继续跟我并肩作战,迟早有一天……一定会……”
后半段话实在太深沉,听在春雪耳里,简直像在承受黑雪公主无声的自责。
——不对,不是这样,绝对不是这样。
你的本质不可能会是“绝望”或“丧失”,因为你救了我。你拼命对我伸出援手,将我从又黑又浊的泥沼底下拉出来。你给了我压倒性的“救赎”!
春雪在脑海中这么呼喊,但将这翻腾汹涌的情绪化为言语的能力却决定性地不足。他用力咬紧牙关,拼命思考如何才能让黑雪公主知道,她与BRAIN BURST给了自己多少希望。
过了大约五秒钟之后,他得出的答案是——
“……学姐。”
春雪叫了她一声,轻轻递出一个他从床头柜角落拿出来的物体。
那是一条以银色外皮包住的XSB传输线。春雪左手握住一边接头,右手拉出另一边说道:
“学姐,请你跟我‘对战’。我想只要你跟我打过,一定就会知道,知道你……你对我来说是多么……”
春雪压抑不住涌上心头的情绪,眼泪直流。他擤擤鼻子,深吸一口气,以颤抖的嗓音继续说下去:
“……知道你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黑雪公主半面向春雪,瞪大了双眼。震惊、踌躇与恐惧的情绪交杂在一起,随即固定为隐含着伤痛的淡淡微笑。
“……你永远都有办法让我吓一跳啊。”
说着,她接过了接头。
但黑雪公主没将这个接头插在自己的神经连结装置上,而是在春雪眼前以正座姿势坐好。尽管处于这样的状况,但一阵香皂与洗发精的味道飘来,仍然令春雪差点把持不住意识。黑雪公主左手放上春雪的脖子,轻轻将他拥入怀中,并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仔细想想,我跟你之前似乎都没有一对一打过,这次是……”
说着,她将接头插在春雪的神经连结装置上。
“……是、是第一次。”
春雪这么回答,接着也努力压住手上的颤抖,将接头朝黑雪公主的神经连结装置拉过去。两人面对面坐好,互相拥过对方的头,同时插├接头。视野中开始闪烁有线式连线的警告。
不只是数位讯号,春雪甚至觉得双方的意识迎接在 起。他陶醉在这样的感觉之中,慢慢念出了指令:
“超频连线。”
裹在银色金属装甲之中的精瘦双脚,踏上了龟裂的大理石地板。
春雪住的大楼化为了一栋以白色石灰岩建造的神殿。区隔大楼中各户与各个房间的墙壁全都消失,整层楼全部打通。天花板的高度也很高,到处都可以看到希腊风的圆柱支撑。一道道淡黄色的阳光,从外围开口部分射入。
跟之前黑雪公主帮春雪上第一堂课时相同,是“黄昏”场地。
春雪仔细检查完周遭,将视线拉回正面。就在约二十公尺远的地方,有着黑曜石光泽的虚拟角色静静地站在那儿。
她双手双脚都是长长的剑刃。苗条腰身有着状似花瓣的装甲护裙围绕,面罩两侧发出锐利的光芒。
加速世界的叛徒——黑之王“Black Lotus”没有摆出架势,双手下垂,微微低着头。但她娇小的身影,却强烈地放射出一种让人错以为自己站在巨大断头台下的沉重压力,让春雪的化身“Silver Crow”那精瘦的身体猛然一颤。
——不行,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
他在银色面罩下对自己这么呐喊。
春雪之所以要求黑雪公主跟自己‘对战’,理由其实极为单纯。他只是想传达一种支撑自己当超频连线者的信念。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