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雪之帝冠 一卷全

子帕尔却具有继承虎翼公国国公地位的资格,而利德宛本身在阿尔摩修大老的殷殷期盼下,未来也极有可能接掌黑羊公国的国公。

  如果他们父子两人统领了两个公国,也就是二十个州的领地,那么这将是马法尔的历史上史无前例的。在过去皇室一直努力不让这种事态发生,所有的皇帝也都不允许让特定的国公拥有特别强大的势力。

  但是,假设利德宛接掌了黑羊公国,而他的儿子帕尔成了虎翼公国的领主,这对父子一旦与蒙契尔联合起来的话,那么将形成一股由三公国、三十五州领地所集结而成,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此外,再加上蒙契尔的智略与利德宛的骁勇,那么整个事态的变化将不是人们笑笑就能算了的。

  利德宛本身既没有这样的野心,也没有如此的欲望。但有一点是无法否认的,那就是抱持着如此的想法,或者怀疑的人还是可能存在的。假使蒙契尔就是前者,而后者便是卡尔曼的话,那么马法尔全国或许将会变成战乱的火山口。

  卡尔曼、蒙契尔以及利德宛三个人在少年时代,曾经是王立学院里同桌读书的同伴。他们三个人曾经一起翘课,一起在街上游荡,一起上山钻山洞,把身份显赫的父母所为他们操的心置之不理,三个人一起徒步去旅行。有一回他们在山上迷路,当时正值寒冬,蒙契尔发了烧,还是利德宛背着病人,卡尔曼在后面推,才终于走到有人的村落。此外,他们也一起研究历史、一起学习兵法、一起舞剑弄枪,其他像骑马、射箭、音乐等课程也都是在一起。虽然他们共同渡过的只是短短的两年,不过却是留下最多回忆的两年。尽管他们三人都知道这两年在他们的人生中是如何的深刻,可是……

  安洁莉娜最后向哥哥行了一个礼,便转身从中庭走向屋内。蒙契尔对着妹妹在屋内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漆黑的背影,喃喃地低声说:“哥哥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安洁莉娜。如果我能够对现在的地位感到满足的话,我也希望就这样继续下去。你以为我喜欢背负篡夺者的罪名吗?”

  蒙契尔用手掌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脖子。却一面对自己的想法开始嘲讽起来:“哎呀,怎么连我也会这样,说得自己好像是个背负着宿命的善人似的。”

  翌日,安洁莉娜、利德宛、帕尔、霍尔第四个人,在公邸的图书室内消磨着难得的闲逸。室内的天井微低,且摆设适宜,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沉静的感觉。混和着香草味道的红茶袅袅地飘送着香气,几千册的书本也发出一股皮革封面的独特味道。

  自称是“旅行学者”的霍尔第,把书本、羊皮纸和木版摊开放在大地板上,帕尔探着头看著书本的内容,看得津津有味。霍尔第歪着头,双手在胸前交叉着。

  “根据这边的故事内容,说是穴熊母子帮助了主人翁,可是这边的传说却说是刺猬夫妇。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是呀,怎么回事呢?”帕尔也学着霍尔第的样子,把双手交叉在胸前。

  “或许,在这个时代里面,塔托露特亚山地确实有穴熊住在里面,因为以前也曾经有穴熊从贵族人家的宅邸里逃出来而最后变成野生的情形。帕尔弟弟,把那边那本红皮封面的书递给我。”

  从孩子的手中接过书本之后,霍尔第便翻开羊皮纸的那一页,开始找起插图。而帕尔热心的视线随着霍尔第那粗胖的手指在书本上游移着。此时的安洁莉娜靠在桌边,一面把红茶送到嘴边,一面噗嗤地笑着说道:“利德宛,哦,不,利德,霍尔第好像总是想把继承你衣钵的儿子,训练成学者的助手耶!”

  “说不定作为一个学者比剑士更适合帕尔的性向呢!”

  利德宛的感慨并不单纯只是玩笑话。剑士整天挥着剑,在刀口舔血,和这样的生活方式比较起来,作为一个搜集古老历史与传说,然后有系统地加以研究的学者,应该是有意义得多。

  就这样,利德宛父子两个人平安无事地渡过了几天难得的相处时光。就好像严寒冬日里的吹雪中,偶尔也会有小阳春的出现。

  皇帝卡尔曼二世的随从武官菲连兹,今年十五岁了。他是前银狼国公柯斯德亚最小的儿子,父亲与长兄都为卡尔曼所杀,其他五个哥哥有的下狱、有的逃亡、有的被放逐、有的自杀、也有的战死,父兄六人分别走上了各不相同的末路。对菲连兹而言,卡尔曼既是他父、兄的仇敌,一方面又是拯救自己性命的恩人,以及心中所敬爱的主君。令人感动的是,他承诺将来一定会复兴银狼公国。既有怨恨也有恩情,在憎恶之外,还有敬爱的存在。少年的心情一点都无法保持单纯。不过,先撇开这些不谈,现阶段的他已经有了初步的结论,就是所有的一切等恢复银狼公国以后再说。在这之前则善尽自己作为一个臣下的职责,忠实地效忠陛下。即使日后要为父亲和哥哥们复仇的话,也一定是要堂堂正正的。

  这天午夜之后,皇帝和女官艾菲米雅一起进了寝宫;菲连兹回到自己的房间,钻进坚硬的卧铺里。由于自己所担任的职务是随从武官,所以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手也不可离剑。菲连兹于是就只下半身盖着毛毯,半坐半卧地用一个大枕头靠在背后,然后用上衣披在肩膀上。

  不久后,睡魔便拉着他的手,顺着通往睡眠国度的斜坡往下走。可是突然间,菲连兹的意识却意外地被拉回。他张大双眼,环视着周围逼人的黑暗。

  “爸、爸爸,是您吗……”

  菲连兹的声音颤抖着,握剑的手像化石般僵硬;他听见有个声音,一个来自死者的声音正呼唤着他。那是死去的父亲柯斯德亚。低沉、又带着模糊余音的声音,侵入了他的听觉。

  “……我的儿子,你忘了吗?你难道忘了那卡尔曼正是你杀父的仇人吗?你怎能侍奉、并且效忠杀父的仇人呢?”

  “爸爸、那是……”

  “不肖子啊,赶紧醒过来,杀了卡尔曼,把他血淋淋的首级供在我的墓前吧!在你没做到以前,我的灵魂将会一直停留在人间,夜夜提醒你还没有善尽身为人子的职责啊……”

  那声音愈来愈微弱,最后被周遭的黑暗给骤收了。方才一直像是化石般的菲连兹,勉强地稍微移动自己的身体之后,感觉到汗水濡湿了自己的脖子。一股冰冷又沉重的触感贯穿了他整只手指。菲连兹凝视着黑暗,感觉到自己的全身被一种令人难受的不祥预感给攫住了。

  第三章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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