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警告
矢仓市子/辉胜号/舷梯口/-31:20:40
——整件事是由一个奇怪的警告开始的。
渡轮出发前的最后广播在催促着乘客们快些登船。
在舷梯口前,矢仓市子紧紧地抱着装满了土特产的纸袋。
终于赶上了,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由于专心挑选这些带给家人们的特产,当发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气喘吁吁地跑到搭船的栈桥,汗水与潮湿的海风沾湿了她身上的水手服。
“伦子也真是的,明明让她上船前喊我一声的……”
她在心里埋怨着弃自己于不顾而独自登船的朋友,然后打起精神,仰望着舷梯口,迈出右脚踏上金属舷梯。
可是与右脚的动作截然相反的是,市子的身体突然间向后面倒去。
她觉得从手上传来一阵疼痛感,市子微微皱了下眉,回头看去。原来有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自己的手,并使劲地向后拉扯。
市子回过头,在视线的角落里出现一团朦胧的黑影。由于是逆光,所以一时间辨认不出那是什么东西。过了几秒钟,她的眼睛慢慢地适应了强光,原来那是一个浑身缠满了黑色烂布的人。从矮小的体型上来看应该是个女人,但是由于头部被黑布盖住了,所以看不到对方的脸。
在盛夏强烈阳光的照射下,这团黑影仿佛滋生出不祥的预兆,一瞬间让人有种不真实感,但从那团破布中伸出来抓住市子的手却是异常地白皙。
“不……不要……上去……”那女人用细不可闻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着。
看着眼前这个诡异的女人,市子仿佛被钉住了一样无法动弹。那女人慢慢地抬起头,市子透过破布的缝隙看到了她的眼睛。二人四目相交,市子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女人的视线随即便闪过市子,望向辉胜号,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要搭乘这艘船。”
市子觉得一阵眩晕,双腿有些无力,她猛地甩开那女人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上了舷梯。
那女人如同诅咒一般的话语从她身后断断续续地传来:“不要去……圆轮……破碎……倾斜……搭乘……”
“矢仓,你没事吧?”
市子终于回过神来。
环顾四周,原来自己正身处在渡轮的食堂里,从自助餐的队列中返回到桌前的中岛一郎盯着市子的脸。在周围,她的同学们正在一边吃着晚餐一边天南海北地聊着天。
“啊,嗯,我没事。”市子急忙回答道,随即将面前的咖喱饭送进自己的嘴里。
关于上船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如果大家都经历过类似的事情,那么现在作为一个趣闻可能会引起其他人的兴趣,随后就会被不知不觉地遗忘。为什么自己会遇上这种令人反感的事情呢?难道是只有自己触碰到了一些不应触碰的禁忌吗?这种不祥的念头让市子感到有些不安。
“矢仓,刚才你在做白日梦吗?”坐在市子对面的中岛放下托盘说道。
“哎?讨厌……才没有呢。“
即便现在没有镜子,市子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变得通红。一年前从关西转学来的中岛和本地的男生不太一样,他的身上好像有一种成熟的感觉。只要在中岛面前,市子就会变得坐立不安。
此时中岛并没有在意市子的态度,只是默默地将汤匙放入口中。“你有些无精打采啊,可能是因为最后的活动结束了的缘故吧。”
市子等一行人是龟石野中学网球部的成员,在县大会比赛之后搭乘渡轮返回学校的所在地。虽然他们能够打进县大会就已经是个奇迹了,不过在县级的比赛中竟然又取得了十分优异的成绩,所以大家才会如此兴奋。尽管县大会结束了,不过还有一场名为“升学考试”的比赛还在等待着他们,此时大家都好像忘掉了现实,沉浸在比赛之后的兴奋中。
“咦?伦子呢?”市子看着自己身边的空位说道。
“刚才好像是晕船,所以和渡边老师一起去医务室了。”
“啊……对了,伦子从前就一直晕车晕船的。”
伦子盘子里的食物几乎原封不动地放看。
“那个样子一看就知道啦……啊,你不会也有些不舒服吧?”
“不,我没事的!只不过是稍微有些走神而已。”市子急忙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那是什么表情啊,看上去好傻啊。”
这是网球部最后的回忆了,可千万不要受到那个奇怪女人的影响——而且再加上思春期所特有的洁癖,市子很担心中岛会误会自己是一个性格阴暗的人。
“好!我要再来一盘!”市子拿着空盘子作势就要站起身来。正在这时,一个不常听见的字眼传入了她的耳朵中。
——尸体。
一瞬间,市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所以说,我真的看到了!真正的尸体!”
环顾四周,坐在旁边一桌的同学们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今天这艘客轮不是停过一次吗,那就是为了把尸体弄上来啊!”
“是我最先发现的!是个女人的尸体!”
“不过很快就绑上了绳子,不知被放到什么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