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用右手覆上左手,一如早名习惯的动作。
这是时时刻刻意识到自己左手刺青的证据。
“父亲知道此事后,我受到惩罚;被绑在屋外一个晚上……得了重感冒。父亲似乎感到懊悔,为了找寻血肉能做药的动物而进入深山,意外死亡。
我发誓要变得比父亲更坚强,不被宿命给打倒。
早名,我相信你也同样变得坚强,不依赖我弟弟、还保护了他。真的很坚强。“
“……坚强……?”
早名有了回应,无力地摇了摇头,眼神空洞地低语。
“我不坚强,我很依赖弓月的……只是在逞强。”
“我认为你很坚强,是与我的宿命能相配的女孩。但弟弟却看到你逞强之外的部分,我不确定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点。
所以你才觉得弟弟很令人怜惜、令人悲伤、令人疼爱。弟弟其实……比我还要坚强。我想这是他的资质。“
“弓月并不坚强。他无法忍耐,而将自己的感情直接表达出来。”
“你同样地回应,而弟弟也接受了;不是吗?”
“狭野方不也是。”
“我办到的恐怕只有闪躲回避……而非接受。愚昧地以为是在接受。
我没办法离开这里。因为离开就变成否定自己。“
“弓月说要跟我一起走的……!”
早名的五官扭曲,流下泪。
总算恢复正常的感情表现—“哭泣就到此为止了。泪乾后想想你自己的职责;你是早名啊!”
早名终於停止哭泣。
“我祈祷,从遥远的祖先,直到弓月;为了使灵魂安息而祈祷。”
在广场一角的祭坛上,早名进行长时间的祈祷。
狭野方站在早名对面。心情有如无风、晨雾渐散的清晨水面般,变得平稳。
早名将女神像自祭坛上拿起,很慎重地抱着。从早名的脖子垂下的阴月的箭簇,稜角的部分反射着火光。
边缘反射着光芒,但漆黑的石头却将光线都吸入。
早名左手的刺青亦映照在石上。
将成为光的种子的灵魂所寄宿的证明。种子化为女神之姿,成为人们的希望。
她所怀抱的女神像,是在此地,沙南,於昨日才完成了。
不是为了迁入自己的灵魂,而是要使用活祭品的男子的血使其污秽、触怒大地女神之用。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呢?狭野方对於早名故乡的传统感到好奇。
想知道它与狭野方所知的沙南传统有何不同。
早名将神像置於广场中央的石台时,狭野方直接提问:“请将你知道的传承之话语全部告诉我,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早名带着平和的眼神转向狭野方。
早名的脸上并非面无表情,却亦似未带着任何情绪。
她的平静让狭野方差点以为自己面对的水中的投影。
“最后……既知生命将尽,也不需要再多解释了吧?”
“你对弓月说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早名的眼一瞬间覆上仇恨。
“没有。”
说着轻轻地摇头。
“弓月什么都没有问、亦不责备;直到最后都还想拯救我的性命。所以我要为了弓月,完成我的职责、拯救故乡、好好活下去;连同弓月的份。”
(今早说要我杀了她的话,跟现在说的话,哪边才是真心的?)
狭野方可怜起眼前的少女。
(自出生起便背负的职责,那种沉重的压力。)
这份心情亦刺痛了狭野方自己。
“学习木雕的技术、花上一年的时间旅行,只为了让易坏的神像沐浴於某个男子的血、带回故乡;这是为什么呢?
为了这个目的,可以附和男子相信的话而说谎,让谎话圆顺、欺暪……我是离神明很遥远的普通男子而已啊!“
“只是凑巧选上的是你罢了。”
早名自嘲似的笑。
“……或许谁的血都无所谓。对我的故乡来说,具意义的是我所经历的危险、漫长的旅程及谁都无法办到的恐怖行为。即便不清楚意义何在仍尽力完成目标的行动本身,才是具意义的。
我们尊敬的是实际的行动,不是尊崇你、更不是尊崇沙南这个地方。“
早名叹口气。
“本来不打算说的。弓月不管怎么问,我都因为怕被讨厌而说不出口……但弓月已经不在了。我再也不会喜欢、或讨厌任何人了。
只要我平安回到故乡,一定会极受尊敬,任何人都会把我当做神一般推崇,给予我前所未有的尊崇。
我会一个人站在远处,也会继续屹立着。若说出不喜欢这样,我马上就会失去归宿。所以专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