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卷全

; 用右手覆上左手,一如早名习惯的动作。

  这是时时刻刻意识到自己左手刺青的证据。

  “父亲知道此事后,我受到惩罚;被绑在屋外一个晚上……得了重感冒。父亲似乎感到懊悔,为了找寻血肉能做药的动物而进入深山,意外死亡。

  我发誓要变得比父亲更坚强,不被宿命给打倒。

  早名,我相信你也同样变得坚强,不依赖我弟弟、还保护了他。真的很坚强。“

  “……坚强……?”

  早名有了回应,无力地摇了摇头,眼神空洞地低语。

  “我不坚强,我很依赖弓月的……只是在逞强。”

  “我认为你很坚强,是与我的宿命能相配的女孩。但弟弟却看到你逞强之外的部分,我不确定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点。

  所以你才觉得弟弟很令人怜惜、令人悲伤、令人疼爱。弟弟其实……比我还要坚强。我想这是他的资质。“

  “弓月并不坚强。他无法忍耐,而将自己的感情直接表达出来。”

  “你同样地回应,而弟弟也接受了;不是吗?”

  “狭野方不也是。”

  “我办到的恐怕只有闪躲回避……而非接受。愚昧地以为是在接受。

  我没办法离开这里。因为离开就变成否定自己。“

  “弓月说要跟我一起走的……!”

  早名的五官扭曲,流下泪。

  总算恢复正常的感情表现—“哭泣就到此为止了。泪乾后想想你自己的职责;你是早名啊!”

  早名终於停止哭泣。

  “我祈祷,从遥远的祖先,直到弓月;为了使灵魂安息而祈祷。”

  在广场一角的祭坛上,早名进行长时间的祈祷。

  狭野方站在早名对面。心情有如无风、晨雾渐散的清晨水面般,变得平稳。

  早名将女神像自祭坛上拿起,很慎重地抱着。从早名的脖子垂下的阴月的箭簇,稜角的部分反射着火光。

  边缘反射着光芒,但漆黑的石头却将光线都吸入。

  早名左手的刺青亦映照在石上。

  将成为光的种子的灵魂所寄宿的证明。种子化为女神之姿,成为人们的希望。

  她所怀抱的女神像,是在此地,沙南,於昨日才完成了。

  不是为了迁入自己的灵魂,而是要使用活祭品的男子的血使其污秽、触怒大地女神之用。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呢?狭野方对於早名故乡的传统感到好奇。

  想知道它与狭野方所知的沙南传统有何不同。

  早名将神像置於广场中央的石台时,狭野方直接提问:“请将你知道的传承之话语全部告诉我,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早名带着平和的眼神转向狭野方。

  早名的脸上并非面无表情,却亦似未带着任何情绪。

  她的平静让狭野方差点以为自己面对的水中的投影。

  “最后……既知生命将尽,也不需要再多解释了吧?”

  “你对弓月说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早名的眼一瞬间覆上仇恨。

  “没有。”

  说着轻轻地摇头。

  “弓月什么都没有问、亦不责备;直到最后都还想拯救我的性命。所以我要为了弓月,完成我的职责、拯救故乡、好好活下去;连同弓月的份。”

  (今早说要我杀了她的话,跟现在说的话,哪边才是真心的?)

  狭野方可怜起眼前的少女。

  (自出生起便背负的职责,那种沉重的压力。)

  这份心情亦刺痛了狭野方自己。

  “学习木雕的技术、花上一年的时间旅行,只为了让易坏的神像沐浴於某个男子的血、带回故乡;这是为什么呢?

  为了这个目的,可以附和男子相信的话而说谎,让谎话圆顺、欺暪……我是离神明很遥远的普通男子而已啊!“

  “只是凑巧选上的是你罢了。”

  早名自嘲似的笑。

  “……或许谁的血都无所谓。对我的故乡来说,具意义的是我所经历的危险、漫长的旅程及谁都无法办到的恐怖行为。即便不清楚意义何在仍尽力完成目标的行动本身,才是具意义的。

  我们尊敬的是实际的行动,不是尊崇你、更不是尊崇沙南这个地方。“

  早名叹口气。

  “本来不打算说的。弓月不管怎么问,我都因为怕被讨厌而说不出口……但弓月已经不在了。我再也不会喜欢、或讨厌任何人了。

  只要我平安回到故乡,一定会极受尊敬,任何人都会把我当做神一般推崇,给予我前所未有的尊崇。

  我会一个人站在远处,也会继续屹立着。若说出不喜欢这样,我马上就会失去归宿。所以专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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