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野方意到的时候,弓月总是像这样将视线停留在定点上。
有时也将注意力放在木雕上。
早名在工作场削着木材。不必划草图线,像能确实透视并挖掘出每块木头的本质,毫无犹疑。
光是经过就能闻到木材飘出的清爽香气。是这一带没有的树种。削下的木屑四散,发出香气。
为了移入灵魂永久纳存的女神像,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每一天,弓月都从母亲墓地摘花供坟,也将花装饰在家里。
前一天枯萎的花朵,就浅埋在墓旁。若花里有种子,就能发芽、再绽放花朵吧?
母亲也都这么做。村里的人还在的时候,人们总在森林串树木倒下的阳光照耀的地方,或是森林边缘处摘下花,供在墓前,隔日埋起。
因此这里才变成一片花田。回归大地的人们使其绽放。
今天弓月照例要到花田摘花时,狭野方顺道前往探视塔那边的状况。正好看到早名走出来。
看向独自绽放的抚子花,伸出手想要摘下时,又陷入犹豫。
望着花入迷的早名,弯下腰,不知道在做什么。
阳光被遮掩。
突然从面涌起一阵风。沙沙沙地,从草的根部向上、有如握住般地吹动、玩弄着。
像在抚玩着叏叶末端、花瓣、花蕾的风,卷起几片花瓣,向深青色的天空飞翔而去。
“起风了,明天起就是秋天了。”
狭野方不禁低语。
不论人在不在此生活,季节依旧更迭。
头发被微微吹乱,早名的视线追着花瓣的踪影。
两手叠在胸前,包覆住阴月的箭簇。
花瓣被吸往天空,早名回过神才发现两兄弟似乎在旁边。
早名有些焦急地往原先也是花田,现在位在墓地与塔的广场中的茂草里躲藏。
“为什么那么明显地避免接触呢?”
弓月对早名很在意。
“好像一跟我们说到话,就会被抓来吃掉、还是会发生什么坏事一样……她没有摘花呢!她是不好意思摘吗?
要是有花在,心情能变得平和,烦躁也会渐渐消失吧?“
“分给她一些吧?”
—弓月语气轻松地说着,往茂草处靠近。
狭野方也追上。
在早名刚才站立的地方停下,弓月打声招呼。
“那个……这是刚开的野菊,是春菜的花唷!送给你!不用这么害怕我们吧?”
打算将淡紫色的野菊放在脚边,弓月捡起某物。是枯枝。
枝上随笔似的刻着有五片花瓣的花朵,以及细细的茎与叶。
“早名,你木雕雕得很不错呢~~”
早名从茂草中冲出,抢回枯枝。弓月快速地拾起差点被踩到的野菊,寒进她手中。
“合去吧!装饰在家里很不错唷!”
早名一脸像被趁虚而入似的。
刚刚还被弓月凝视着的她,瞬间转身逃走。动作很敏捷。
弓月无奈地目送早名的背影远去。
接着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将花摘起放进笼子。狭野方也帮忙摘取。
“哥哥,你有好好吃饭吗?”
早名在仓库外面大喊着。
“哥哥!还在睡唷?快起来!”
从木板及壁材相叠的缝隙中,射入细细的光线,刺激蝮微张的眼。
“哥哥真是的?”
早名不停大喊,蝮只好勉强坐起身。头撞上了档门棒,不知道翻了几次身,已睡到寝室的角落去了。
他匍匐着爬到门口,稍稍掀起门帘,只伸出脸。头阵阵刺痛,大概是因为酒质的关系吧?
刷一声门帘被整个掀开。早名带着弩气,手抱笼子站在眼前。
“哥哥你是怎么了?太难看了吧!”
(没干劲了……老实说出来好吗?)
但说不出口。
从懂事以来,除了要去沙南之外,没想过别的目标。
然后目标已达成。
早名待在身边,就觉得身体里有着多处空洞;有股想将它填满的冲动,自脚尖不断传来阵阵的焦躁感。让蝮选择逃离。
紧张的原因已不在,蝮有这样的的自觉。
感觉非常地悲伤、身体沉重;身体内侧有一个个的小洞,正渐渐地从内部侵蚀着。
虽然职责尚未全尽,即使最重要的仪式还没有进行……还是觉得好空虚。
(所以说到底还是与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