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勾在折断柱子上的绳子,随风飘晃着。
好似在招唤似的摇摆着。
(我累了,到那边睡好了。)
脚,与头,都好沉重。
与早名交换话语、确认彼此关系后,狭野方转身预备回家。才约百步,绕过两三个废屋就到达的距离;却才一转角,弟弟就从阴影中站起身。狭野方吓了一跳。
弟弟弓月直盯着狭野方,向前踏了一步。
(刚刚的对话都被听到了吗?)
一下子没了气势。
“哥哥,我一直在找你呢!你也不在汲水场那边。你跟早名在做什么?靠得好近哦……”
“只是打个招呼啦!关心她们是否睡得好、有没有虫出没而已。”
“这样哦。我怎么觉得她好像变漂亮了?”
“女生这样是理所当然吧!昨天是因为遇上暴风雨,而过於疲累。她很不好意思呢!”
“……有这么健谈啊?那个一脸严肃的女生。”
“不,就说了这些而已。”
狭野方体会到说谎真不是件好事。无法直视弓月;结果变得更加可疑。
“是因为疲劳啊……我想,如果她拨起浏海,笑起来会更美吧?哥哥也注意到她的眼睛了吧?”
“你……”
“咦?我说了什么奇怪的事吗?是事实嘛!虽然是与我无关的人,只是看不惯脸藏在那浏海下嘛……发尾会跑进眼里很麻烦,看起来又很灰暗。要装严肃是她的自由,只不过那个样子就更惹人厌。”
“你很介意吗?”
“没有吧?嗯……”
弓月认真地陷入思考。
“我只是觉得很稀罕,可以遇到从那么远处来访的人。没错,只是这样而已。希望下次可以遇到随和又善良的人呢~~”
弟弟转身离去。
似乎没有听到对话内容—下了如此结论后,狭野方松了一口气。
不想让弟弟知道是因为……一定会因此不再尊敬自己。
弟弟容易受伤、正义感强烈,又很体贴……有次猎山猪,要弓月给母猪致命一击埘,小猪从树丛中跑出来;光是这样就让弓月打消了将母亲猎回作为食粮的念头。优柔寡断,一对他发怒就忍不住颤抖。
要是知道自己的兄长是为了杀人而生的话……狭野方体认到,不让非当事者明白事实这个传统是正确的。
怎么做才能让弓月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远离这里呢?
但要是离开自己,弓月有办法好好活下去吗……?对於给母亲上坟这件事也很执着……仪式非得在这儿举行不可……不管怎么烦恼,还是找不到可行的办法。
每次夜晚降临时,都想着还有明天,把问题丢向明天而入眠。
躺平后,能很敏锐地感觉到微微摇晃地面的余震。夜里总会醒个一、两次。
过了几天,狭野方才注意到,蝮没待在屋子里;且不知何时起已在倒塌的高塔处落脚。
大概是比起较适合冬天住的、半地下化的屋子,通风良好建筑物比较好吧?再加上塔的下半部,原先是储存非主食乾燥食品用的仓库,还有残留一些。将崩坏的仓库稍作整修,勉强能遮雨,蝮似乎整天在里面游手好闲。
每天与弓月祭拜墓地时,都会顺路探望。
早名有时去找蝮,都会生气地大喊“这是怎么回事”,蝮则是用不太亲切的态度把她赶走。蝮似乎还从亯藏室偷取非饮用、消毒用的重要酒藏,拿乾货当下酒菜,大白天就喝得烂醉。
狭野方不去干涉蝮的行为;因为这个应对法是最轻松的。把这份心思转而关注早名。不与她搭话、义务性地送上最低需求的粮食,并且细心观察环境有无危险之处。
被独留在屋子里的早名,并未露出寂寞的样子;偶尔会盯着狭野方看,但终究未开口。
看得出她似乎很紧张。
(早名—不在我手下,灵魂就无法被救赎。她应是为此生存的,这是我一直被告知的事情。虽察觉不到她的恐惧,却也看不出有下决心或得知能被解放的喜悦。带有决心意味的只有嘴上说的话而已。
「肉体确实地死亡,魂魄才能存续」,她周围的人没有这样教导过她吗?
……若是这样的话,还真可怜。)
都到这地步还要让狭野方来背负教导的责任吗?而且早名也没有迷惑到忍不住想请求教诲的样子。
日子就样一天天过去。
连狭野方都不禁有一种错觉,迷惑的该不会是自己吧?
原先是放在那大包行李里的吧?不知何时早名已备齐磨好的木材、硬石制的凿子及小刀。
她从崩坏的废屋里取来材料,自己在屋子旁造了简易可避雨的工作场。
弓月则连着几天都跟在狭野方后面走……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跟着,但弓月只是默默地注视两个访客。
沉默地,未移开视线。
对早名左手的刺青、漆黑色的阴月的箭簇、与箭簇同色的瞳孔,弓月专注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