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狗,吃完后没用纸巾擦手,而是从衣袋中掏出手绢,是翁加罗牌的手绢。他喝了一口啤酒,然后问我:“喂,老板,知道做生意的诀窍吗?”
“现在不是流行打折吗?”
“酒精中毒症患者当招待,大概也是一招吧?”
我吃惊地回头望着他的脸。尽管我不怎么相信爽口剂的除口臭效果,开门营业之前我还是喷了一些。
“闻到酒味了吗?”我说。
他摇了摇头说:“一看脸色就知道。像你这种脸色我见多了,甚至连中毒程度有多深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我看你离精神紊乱也不远了。”
我叹了口气说:“或许你说得对。”
“但是,也许总有点差别。”
“什么意思?”
“第一眼看到你时,我觉得你是个寒酸的酒精中毒症患者,但再看又不那么像。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买卖的吗?”
“你们不是政府部门的公职人员吗?”
他第一次露出笑脸,轻声一笑。
“你倒是会开玩笑。你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吧?”
“不,我不是老板,是给老板打工的,店主并不是我。”
“我们不在政府部门工作。不过,我们从事的算是一种服务行业吧,至少可以说是属于第三产业范围的一种行业。”
我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他此时的表现和我刚才的印象判若两人,话头不少,稍微停顿一下后又说:“不过我们没有入围。”
“是指《暴力团对策法》「注」划定的监控对象吗?”
「注」《暴力团对策法》是日本政府为了打击和控制日本的雅库札专门制定的法律。但它不是将暴力团以犯罪的形式加以禁止的刑事法律,而是以逐步减少和排除暴力团组织为目的的带有若干刑事条款的行政法律。这项法律规定了暴力团的定义,但是并没有宣告暴力团组织为非法。——欧阳杼注
“是的,还算是中小企业,规模排不上号啊。鉴于咱们都是服务行业的同行,我给你个忠告。”
“请指教。”
“这个店是叫‘吾兵卫’吧?”
“是的,是前辈留下的名字。”
“噢。你的名字叫岛村圭介,对吧?”
“你了解得很清楚嘛。”
“中小企业的生存之道就在于信息嘛。你,在我们这一行中有些传闻呀。”
“我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是今天下午听说的这家酒吧和你的名字,没想到是如此小的地方。不过,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很多。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因为我并不了解组与组之间的关系。”
听到“组”这个字眼,他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跟你直说了吧,你的处境非常危险,而你却毫不知情。我们在行业内部说起你来,也是悄悄议论。”
“中小企业内部吗?”
白西服又一次露出笑脸。
“也许是吧。今天下午,中央公园乱套了。”
“好像是那么回事。”
“就是那么回事。已经超出防暴警察的管辖范围了,公安委员会也会出动,那些家伙要动真格的了。”
“是吗?”
“是的,在这种时候,任何人在附近都很难继续活动了,即便是大企业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你们就是为了这个忠告到我这里来的吗?”
“不仅仅如此,我们想见你一面。中小企业吗,当然要注意大企业的动向喽。”
“就算应该见面,这个行业中有这样说真话的吗?”
“是呀,可能是热狗太可口了吧。”
白西服站起身来。蓝西装也站起来,掏出钱包,递给我一万日元。白西服打了个招呼说,“不用找零钱了。”说完后用双眼紧盯着我。
“两瓶啤酒,加两份热狗,还不到三千日元呀。”
“行了,行了,你就收下吧。”
蓝西装打开门,白西服还在盯着我。
“我还想忠告你一点。”
“请讲。”
“既然在从事服务行业,最好讲究点穿着打扮。你这件毛衣,袖子上都有洞了。”
“谢谢,我没发现。”
“我叫浅井,兴和商事的浅井志郎。也许以后我们还会见面。”
“我记住了。”
“这里的热狗确实很好吃哟!”两人说着,出了门。
我收拾好吧台,独自喝了一杯威士忌,然后来到厕所旁边那间门口挂着“办公室”标牌的房间。那是我的房间,我从屋角堆积的一堆衣物中寻找一件好毛衣,终于找到一件两周前在投币洗衣房洗过的毛衣换上。这位叫浅井的男子的忠告确实有道理,至少有一个是正确的,而另一个忠告,我弄不清楚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