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和媒体记者的身影。我按下门铃。
门铃的音乐声响了一会儿后,传来了“哎,来了”的应答声,答话的是我在电视上见过的那个少年。
“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我对着门铃说,“我是《太阳周刊》的记者。”片刻过后,少年在里面说了句“请稍等”。
门开了,穿着拖鞋的少年露出头来,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让我意外的是,他的眼神中隐约还有一丝感兴趣的意味。
“您是守君吗?”我拿出刚买来的笔记本和圆珠笔说,“不好意思,在您百忙中来打扰您,打搅了!我是《太阳周刊》的松田,有些事情想问问您。”
“您也是松田君?”他惊讶地说,“昨天晚上来的那个记者也说叫松田。”
森君所说的《太阳周刊》畅销的原因,这下我明白了,他们对每一个遇难者都做了详细的追踪调查。此刻,我在脑子里全部是与那个松田在电话中交谈的回忆,想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想起他的全名。
“啊,那是裕一君。”我说,“我们杂志社有两个松田,我叫松田幸夫。裕一拜托我再详细了解一下昨天遗漏的问题。您能不能抽出一点时间?”
他注视了我一会儿说:“很对不起,昨天祖父生气了。您能否代我转告松田君,因为告别仪式刚刚结束,所以祖父他……不得不谢绝所有来访。”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在心中嘀咕着。对我来说,这倒是个调查的好机会。也许是因为他还只是个高中生,所以对我没有给他名片并没有在意。也许是因为他在海外生活的时间太久,他是个自我感觉很好的少年,我自己却有了某种犯罪的感觉。冒充记者到这里来,应该算是一种道义上的犯罪吧。
“您母亲真是不幸!裕一也让我为他在昨天那样的日子冒昧来访表示歉意。您爷爷不要紧吧?”
“没什么要紧,事情已经过去了。他现在正在二楼睡觉。”
我觉得,与外界打交道时,这个少年总是代表家里出头露面,很可能他没有父亲。接受电视采访时是他出面,这次又是他出面来接待我。
“冒昧地问一句,您父亲不在家吗?”
“父亲于一年前去世了。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他,也就是祖父,受到的刺激很大。而警察、新闻界的来访又是接连不断……哎呀,失礼了,这并不是您的错。”
他的举止非常得体,得体得甚至与他的年龄不甚相称。他这个年龄,管祖父叫他,管搞报道的叫新闻界,用词相当准确。我对他的印象与在电视中看到的他没有变化。应该言归正传了,除了松田以外,今天肯定还会有记者来,也许会很多。
“请您不必介意。”我笑着问,“守君在海外生活过很长时间吧?”
“是的,三年前才回国的。因为父亲的原因,我们长期在国外生活,所以到现在我还不怎么适应国内的学校。”
“噢!在国外时您在哪里生活?”
“纽约,一直在那里呆了八年多,因为父亲长期在商事公司的纽约分公司工作。”
又是纽约!我算计着,从十二年前到三年前,时间上正巧契合。
“是吗?听说您母亲喜欢作徘句,她很久以前就开始作徘句了吗?”
“不,是到纽约以后才开始的。在美国作徘句,可能就是为了感觉一下日本的气氛吧。对了,我原来说得不对,山崎先生说,她们写的是短歌。他在电视新闻中见过我接受采访,是他指出我的错误的。”
“山崎先生?是遇难的山崎由佳乃的亲属吗?”
“是的,她的父亲。由于爆炸事件,我才第一次和他通话。昨天早晨,我想对他说些慰问的话,给他打了电话,他在电话中指出了我的那个错误。我对日本的shortpoem不感兴趣,在这方面的知识上几乎是个白丁。”
“山崎先生还说了些什么?”
“他好像很讨厌警察和新闻界,但他绝对不是坏人。他的观念似乎有点陈旧,他对我说,‘也许我是多管闲事,你最好不要接受媒体的采访,免得你以后不愉快,因为你不知道记者们会写些什么。’可我的志向就是当一名记者,所以对新闻界的采访很感兴趣。什么时候我能回美国的话,我希望能去写新闻。”
“您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新闻记者的,因为新闻记者的最基本的素质之一,就是对什么事情都要有好奇心。”
他脸上露出快乐的笑容,那是充满梦想的少年的笑脸。我也曾经有过梦想的年代,所以,对于刚见到我时他眼神中那丝感兴趣的意味,我现在也就明白了。这也是他乐于接待我的原因。
“那么,这次遇难的山崎女士和您母亲的关系应该相当亲密吧?这一点您也很了解吧?”
“是的,在美国,我们住在怀特普莱恩斯的时候,山崎阿姨经常从曼哈顿到我们家来玩。我也常和她聊天。”
“怀特普莱思斯?”
“纽约郊外的一个住宅区。”
“离斯卡斯代尔很近吗?”
“哦,紧挨着。怎么?您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您说在纽约住了很长时间,那您母亲的朋友一定很多吧?比如写短歌的歌友?”
“她的歌友相当多,回国后仍然保持联系的也有几个。”
“那您知道松下优子这个人吗?”
他歪着头想了想说:“没有印象。但她是不是母亲的歌友,我不能肯定。在美国时,母亲是歌友会的核心人物,认识的人很多,而我对母亲的这类事情不感兴趣,很少跟她提起歌友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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