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辰村君还对我说,即便是对宗教没有兴趣,最好也适当地应付应付他。但是,我至今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非要找我们这些人游说呢?”
“你说的‘我们’指的是什么人?”
“我们这些老人呗。最近,宗教团体大都以年轻人为游说对象呀,所以我感到很纳闷。”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沿着我的脊梁穿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最近呀,也就是两三个星期以前吧。”
“传教士的游说词都是些什么类型的东西?”
“不,与其说他是游说,不如说他是对我们是否符合他的团体的要求进行调查。我有一个感觉,他那个团体是个特殊的团体。”
“实际上,在另一个场合,我也被这个染发男子游说过。”
“哈哈!”老人笑了,“我看过这个宣传品,真没想到那些游说词也会适合你这样的人。看来,那个染发年轻人在对人的观察、评价方面,的确是欠缺判断力。”
我看了一遍传单,开始朗读传单上节奏抑扬顿挫的那部分游说词:“‘你竟然不知道自己能够超越现实,真是悲哀!你要知道神与你同在,赶快与神对话吧!’我真没想到,这样的东西竟然也写成了文章!不过,我也确实意识到那个年轻人不太正常。话说回来,刚才岸川君你不说它是个宗教团体,反而说它是个特殊团体,那么,具体地说,你觉得它是个什么团体呢?”
老人停住脚步,我也站住了。地下街迎面走来的涌向车站的人流到了我们面前,人们都皱起眉头,自然地分成两股,绕过我们后再汇合到一起。
老人紧蹙双眉,压低声音说:“辰村君可是个好青年啊!我平时根本不对别人说过去的事情,但是和他在一起聊天,就会感到有一种很轻松的气氛。”
“他的确是个好青年。”现在我对龙的印象依然没有改变。
“所以,我不想给他添麻烦呀。”
“你的意思是说,在你看来,他和那个散发传单的传教士在一起,说明他有可能与那个非法的组织或个人有接触,是这么回事吧?”
老人脸上现出淡淡的微笑,说:“按理说,也许就是这么回事,但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他又迈开了脚步,我也跟着他走了起来。
“可是,如果我们不及时提醒龙的话,他有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你能不能把我的意思转告他?”
听到我的话后,他停下脚步,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凝望着我。
“你有什么具体想法吗?”我再一次问他。
他犹豫片刻,然后压低声音说:“你好像和他关系不错。你也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对吧?”
“很抱歉,我真不知道怎样就自我评价回答你的问题。”
“你这人很正直。”老人说完后开心地笑了起来,“好,我说说我的想法。那个团体也许正像你说的那样,正在干着触犯某项法律的事情。”
“哪一项法律?”
“你不觉得那篇文章在隐喻什么吗?”
“隐喻?是一种比喻吗?”
“是的,就是暗喻。”
我又看了一遍传单,还是没看出来。
“我不是专家,看不明白。你能不能给我点拨点拨?”
“辰村君身上有美元纸币。我对他们的世界了解不够,于是就有难以理解的地方。当然,那种事情你也许根本就不会沾边。当年我在法庭上听说过美元纸币的用途。”
我也见过龙衣服口袋露出的纸币,他说是一美元纸币。我再次看起传单来,这次就像显影一样,似乎那句话朦朦胧胧地显现出来了,聚成一个焦点。
“原来如此呀!”我嘟囔着说,“我从来没听人讲过那方面的事情,会是那事吗?”
“既然你明白了,那就按照你的思路继续想像,为什么我没有给他忠告?请你不要责备我,我是一个风烛残年的人了,我的忠告年轻人是听不进去的。”
我想起了天窗大开着的纸板房。
“岸川君知道龙在哪里搞食物吗?”
“这我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有个想法需要证实一下。如果他正在从事冒险活动的话,也许我就有事情干了。万一我遇到什么难处的话,关键时刻也许还要请你帮忙哟。”
老人紧盯着我,此刻他的目光显得十分沉稳。
“那没问题,谁让我吃了你的牛肉面呢!我看得出来,你总是关怀别人。”他喘了口气,接着说,“歌舞伎街有一段是辰村君的活动地盘,就在大久保医院东侧的棒球练习场一带。这是他领我去那里时,亲口对我说的。”
“谢谢你!”道谢之后,我又说了句“失礼了”的开场白,然后问,“岸川君你多大年龄?”
“来年就七十七岁了。”他笑着补充了一句,“如果能度过这个冬天的话。”
我再次向老人说了一番感谢话后,就把老人留在地下街,自己回到与地下街同样行人拥挤的地面上,过了靖国大道,路上的行人更多了。
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来歌舞伎街了,街上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这里与西口相比,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与东口的地下街也有强烈的反差。歌舞伎街上的人,各种肤色都有。地下街的人流是以车站为方向对流,歌舞伎街上就不同了,这里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