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笑个不停,好一会儿才止住笑说:“纽约的中央公园和简陋的新宿小中央公园相比,可是有天壤之别噢,作这种类比确实挺荒唐的。难道这些跟爆炸事件有什么联系吗?”
“你外公平时看哪几份报纸?”
“东京的报纸基本上全有,怎么?”
“这两三天的报纸都还保留着吧?”
“当然,那又怎么样?”
“我希望你把从星期六起东京出版的所有报纸收集齐,我想看看。”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我想证实一点事情,那天的报纸我只看过一部分,而且当时也没注意到那个问题。”
“你注意到什么了?别卖关子了!怎么回事?给我详细说说。”
“你现在还没时间吧?等我从报纸上证实以后再讲给你听吧。当然,我也考虑到这只是我的猜测,可能很荒唐,又不想被你笑话。你明天一早就离开外公家吗?”
“是的,咱们在哪儿见面?”
“你的公寓。”我说。
第十三章
该给浅井打电话了,我拨了他的手机,没有通,一个女声告诉我:“你所拨叫的用户已超出服务范围或已关机。”正当我在考虑要不要给他的事务所打电话时,有人在我后背轻轻拍了我一下。我吃惊地回过头一看,是那位老人。他与早晨一样,抱着那本原版英文书。他表情温和,微笑着看着我。
“你送我的碗面我已经吃到了,多谢你的关照。”
我以一副不知缘由的表情注视着老人。
“牛肉面呀!你送我的!”老人真诚地说。
这时我才想起来,对老人说:“哦,那点小事呀,我还以为我做的是多余的事,还担过心呢?”
“为什么?”
“龙说的,这里不喜欢廉价的施舍。”
“噢,辰村君会说出这样的话吗?我很感激你,吃了那么好吃的东西,深深地感到你的关怀。那面真好吃,我已经很久没吃牛肉面了。”
“请等一下,刚才你说的辰村,是龙的真名吗?”
“噢,你不知道吗?我问过他,是他本人告诉我的。”
“他自己说叫这个名字吗?”
“是的,我还问了他许多别的事情。感到很意外吗?我到新宿的时间不长,四处漂泊,想向有经验的人取点经。我叫岸川。”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又往纸板屋方向看了看,没有人注意我们俩。我一看表,已经十点多钟了,不过,路上的人流并没有比高峰时间减少多少。
“我叫岛村。”我建议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到东口的地下街走走吧。”
老人的脸上露出笑容说:“正好,我也有这个念头,所以才从小屋出来了。我年纪大了,感到特别冷,东口的地下街比较暖和。再说,我也得运动运动。就是因为这样想,我才出来了。没想到正巧碰上你。”
老人和我很自然地并肩而行,向丸之内线地铁的入口走去。老人步履蹒跚,走路的姿势就像落到地面上的鸟儿似的,我也随着他的步伐的节奏,左右摇晃着往前走。我们缓慢地沿地下街走向东口。地下街熙熙攘攘的人流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总有一天,这条地下街的容量会超负荷的。不过,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也许地下街又扩大了自己的空间。不管它会不会扩容,反正现在这个地方由于人群散发出来的体热,与外面的温度相差很大。
“岸川君当过医生吗?”我边走边问。
“是呀,当过。我跟辰村君说过,你是听他说的吗?”
“不是。”我勉强地回答。
他说了声“是吗”,然后扫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原版书。
“那本书是讲法医学的吧?”
“是的。我曾经在北方的大学教过书,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挨了一记闷棍,并不是因为听了老人的经历,而是因为龙,他知道老人的过去,知道他曾经是个医生!其实,从今天早晨龙流露出来的表情我就应该知道这一点。正像老人所说的那样,他老人家根本没把西口纸板屋居民的规则当回事,他说自己“不过是个临时的无家可归者”。我知道,在住纸板屋的人中,有老人这种超脱态度的是极个别的。
我强忍住震惊,用平静的语气说:“我想,龙是那种从不打听别人的过去的人,看来有时也可能有例外呀。”
“不,不仅仅是对我,他对住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很了解哟。比如说,你住的那个小屋的主人,就是川原源三君。他从秋田出来谋生,好像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不知道他现在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果他在家乡有了着落的话,他肯定就会回家乡了。”
我这是第一次听到玄君的真实姓名,川原源三;他出来打工之类的话也是第一次听到。我在老人的身边一边走一边思考。摩肩接踵的人流正在潮水般地涌向车站,我们俩迎着人流往前走。我注意到,与我们擦肩而过的人们一看见我们俩,就会下意识地和我们拉开一定的距离。
我从衣袋中掏出那张传单,递到老人面前说:“冒昧地问你一件事,你见过这样的东西吗?”
老人瞥了一眼说:“哦,这不是一个头发染成棕色的年轻人散发的宗教宣传品吗?他是跟着辰村君来的,我还和他聊了一阵呢,我们谈了不少事情,不过,我对宗教之类的团体没有一点兴趣。”
“他是和龙一起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