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可是没有电话。”
“东京都还有没有电话的住所吗?”
“当然有,不过离你生活的世界相距有好几光年的距离呢!可那里是个安静、和平的地方。”
“无论我问你什么东西,你都不会好好告诉我。”
她抱怨了一句,就不言声了,可能在沉思什么吧。不过,她很快就又说话了:“喂,你记住这个电话号码,是外公家我的房间的直拨电话。如果今天你要和我联络的话,就打这个电话,好吗?守夜仪式结束后,我尽量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把电话号码记下以后,她又开口了:“喂,我从刑警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是从刑警那儿刺探来的情报哟,你没有理由不听一听吧?”
“嗯,请问是什么情况?”
“你说过一个小女孩吧?拉小提琴的小女孩。她是公安科长的女儿,叫宫坂真优。她才上小学一年级,却已经在新闻社主办的音乐汇演中获得过金奖了,所以人们都说她是天才少女。”
“噢。”
“不止这些,还有呢。据说,她的伤势稳定,没有生命危险了,就是丧失了逆向性记忆,爆炸事件前后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因此警察什么也没问出来。”
我真服了塔子了,能从刑警嘴里套出这些东西来,总得有些手腕吧。刑警是讯问、笔录、分析情况的专家,尽管有时会分析出错误的结论来,但他们毕竟是专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把没有公开的情况泄露出去的,哪怕是一点点。就连新闻记者,也很难从刑警口中掏出一点情报来。
“你真了不起!”我说,“我忘了你还有让别人说实话的本事。怎么从刑警那里打听来的?是通过大肆宣扬市民的知情权呢?还是把对你有好感的年轻刑警迷昏了头呢?”
她没有理睬我那一套。
“他们平时哪有那么多自觉的公仆意识,自然不会管什么市民的知情权。我只是跟他们说,善良的市民十分同情爆炸案件的受害者,听说负伤者中还有些小女孩,那些孩子脸上也许会留下疤痕,真可怜,这么小的女孩真不应该遭遇这样的厄运,等等。听了我这番话后,一位中年刑警禁不住地就讲起有关小女孩的事情来了。”
爆炸那一瞬间的情形又浮现在我的眼前:现场那几个小女孩的身影;年幼的小提琴手的可爱表情。我还想和那个小女孩聊聊,可是现在,她的周围被罩上了一层又一层的保护网。
“给你讲这些情况的刑警是哪位呀?”
“他给我名片了,是警视厅搜查一科科长,叫进藤,警衔是警视正。科长,可不是个一般人物哟!”
“他完全算得上大人物,可你也不是一般人哟!”
在打探情况方面,塔子真是有天赋。再说,这大概与她外公的身份也有关系。
我接着说:“另外,冒昧地求你一件事,恐怕有不敬之处。今天我想悄悄潜入你的公寓,你能允许吗?”
她并没有吃惊,语气沉稳地问我:“你想尽快看到我妈妈的诗稿,是吗?”
“对。”我想在她回去之前看到,我不能等到明天。“短歌”这种体裁,有时比日记更能表达人的心之所想。这一点我是清楚的。
“好啊,我把诗稿放在屋里,你自己来拿。就这么办,怎么样?”她爽快地说。
“你觉得行的话,就这么办。”我回答。即便警察在监视她的行动,一旦她离开公寓,大概也不会注意那里了。
“钥匙怎么办?你能打开房间的门吗?还是我不锁门,把门给你留下?”
“我可不是开锁专家。”
我给她讲了个给我留钥匙的办法,她说明白了,接着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从妈妈的诗中读懂了什么,请你告诉我。”
“明白。”我说。
“那么,我现在得准备去外公家了,请你尽快和我联系。”说完这句话,塔子挂断了电话。
我走出电话亭时才注意到,有两名高中生模样的女孩正在等着打电话。她们默默地瞪着我。我向车站走去时,背后传来她们的声音:“呀,这个老家伙真黏糊,一个电话打了那么长时间!”
电车驶过多摩川,在黄昏的余晖中钻入地下。我一直在聚精会神地思考着。我浏览了在沟口站买的两份晚报,有关的新闻只有很小一块,没有什么新的内容。两份报纸都没有提到我的酒吧,有关报道都是些关于遇难者葬礼的消息,大概那些遇难者的司法解剖结束得比优子的早吧。我在涩谷下车,转乘井之头线。六点半,正是下班高峰时间,电车中几乎全是工薪族模样的男男女女。我又在下北泽站下车,换乘小田急线。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许多人在代代木上原站下了车。我想,从某种意义上说,人越多的地方,也许就越安全。我这个人,外表看上去根本不像个公司职员,但在茫茫的人海中就显不出特别扎眼了。
下车后,我在站前又打了个电话。我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打这个电话,也许没有别的意思,仅仅就是为了确认她已经离开公寓了。塔子说过守夜从七点钟开始,她早就该离开了。我开始意识到自己打电话的行为毫无意义,于是苦笑了一下,准备挂断电话。就在这时,有人来接电话了。我一声没吭,对方也沉默未语。肯定不是塔子!如果是她,肯定会有所反应。也不会是警察,到了现在这个阶段,警察也不会干这种蠢事。我的电话另一端的对手保持着沉默,两个人之间形成了无声的对峙,是一种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的沉默。几秒钟,或几十秒钟,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突然挂断了电话。我迈开脚步走起来,并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与昨天一样,我得绕道走,一边走一边下意识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在走进塔子的公寓之前,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从车站走到公寓,我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尽管我气喘吁吁,还是一口气爬上了三楼。走廊上没有人,空气中飘来不知从哪家传出来的油炸食品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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