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只能怪你自己自作自受。”
良作的声音突然温柔了起来。
“去年我进城,偷偷去看了远近驰名的‘神影馆’练武的情况。看完之后,我知道只有神影馆可以挫挫你这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锐气。只是看见你现在这模样,没想到情况已经超过我所预期的。算了,这么一来,你就安分地当个普通老百姓吧,别老把练剑这档子事挂在嘴上。”
咻地一声,在良作的鼻尖刮起了一阵风。
小仁藏左手挥舞着刀往良作砍过去,不过他的父亲连眉毛动也没动,而小仁藏似乎也早已见怪不怪似的,随即将木刀移到两作的眼前。
“爹,很遗憾,我是不会放弃的!没有右手我会用左手,如果连左手也没了,就算是要用嘴叼、或是用脚指夹,只要能把剑练好,我都在所不惜。我是不回放弃剑的!”
良作看着坑炉里的火焰。在火光的反射下,只见良作脸上时而露出哀伤的神情时而充满了怨怼。
“好吧,随便你!既然你有如此的雄心壮志,最好是练成盖世武功才能杀死神影馆的师父。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达不到这样的境界就趁早放弃,要不然最后还是死在别人手里。放你这种疯狗在世上兴风作浪,倒不如早死早超生。”
小仁藏似乎并不把父亲这番悲恸的话放在耳里,只是目不转睛、仔细端详着他拿在左手里的木刀,突然意念一转,口气认真地问道:
“爹……难道您为了废掉我的手,才叫我去神影馆的?”
“……”
“还是爹想用借刀杀人这一招,要别人帮爹解决掉爹的儿子?抱歉,让您失望了,我现在还活蹦乱跳地站在您面前。”
“小仁藏,爹想告诉你,生活并不单单像是你这样将所有的心力投注在剑术上。”
良作沉重地说道:
“种稻、浇水灌溉、收割,只要几个动作,就够你活一辈子了。大家都是这样自给自足过一辈子就很满足了,也不需要看别人脸色过活啊。”
“能吃到白米饭的,只有武士!”
小仁藏冷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将所有精力耗费在种稻、收割上,这样才叫做活着吗?您应该很清楚,打从我孩提时候开始懂事之后,我就无法自拔的喜欢舞棍弄棒的。我知道您不高兴我玩剑,可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很清楚,剑术是自己唯一的生路。所以,爹……我不是为了要拿锄头、铁锹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能毫不在乎地杀死住家附近的猫狗的人,有什么资格讲这种话?”
“你握着锄头、铁锹的时候是个普通的平凡人,可是当你开始挥舞起木棒的时候,你的脑袋就开始发狂、变得不正常了起来,满脑子想的就是要置对方于死地。而我又怎么能放任像你这种发了狂的人在外面四处游荡呢?所以我才想到了神影馆……”
小仁藏露出惊讶的眼神看着良作。
“果然被我说中了,爹……”
他的左手一闪。
刀身快速地来到了良作的头顶,却停在距离五分(一点六公分)的位置上。
良作则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
“为什么是儿子打老子?”
尖锐的斥责声,来自于一名已经完全踏入屋内的旅人嘴里。
小仁藏很快地转过头去。但这个动作却连带的加剧了肩膀的疼痛,他不禁翘起眉头。
“你是谁?”
小仁藏起身,却弯着膝盖摆出了应敌的姿势。
“你不还手吗?”
体格又瘦又长的浪人再一次问道。
“既然这样,那我帮你代劳好了。”
浪人似乎早就观察好屋内的形势,他快速地靠近玄关的另一端摆着成堆的柴火,随手抓起其中一根。
小仁藏看透了对方的身手,双眼为之一亮。高手就在眼前,他一点也不畏怯。全身反而充满了斗志。
“爹。别动。”
话还没说完,木刀一闪,小仁藏挡住了入侵者从父亲头上砍下来的木柴。
在千钧一发之际,小仁藏稳住了下半身并以木刀阻挡了对方跳跃而来的攻势。小仁藏定眼一看,男人则踩着地面,退回到在玄关的泥土上。
小仁藏手拿着木刀往玄关走去。他并不急着一口气将对方打倒,他以单手摆出了刀尖对准男人眼睛的完美姿势后停止不动。
“我知道你的右手已经废了……不过还是照打不误。”
男人丢下了手中的木柴,。腰间则响起拔刀离鞘的声音。
坐在坑炉一旁的良作则抿着嘴,在炉火的照射下,两道影子如同跳舞般对打着。
木质及钢制的刀身因为碰撞再一次地发出巨响。
双方的剑在半空中画下一道圆弧后各自站稳了脚步,男人的左手离开刀柄,走近打开的大门边。
小仁藏冷笑。
“跟紫暮左近比起来……你还差上一截。”
“后会有期!”
男人的声音也被黑暗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