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是不是就连孩子都已经成为一种奢侈品。如果这边溃堤,人又会继续流向哪儿去呢?我今后又会流向哪儿去呢?
妈妈,听到有人轻声呼唤,我睁开双眼。眼前是儿子以及老婆婆俯视着我的忧虑脸庞。
「我和这孩子都好担心,所以才……」
老婆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今天将儿子托给隔壁老婆婆照顾,来之前还拜托她说「傍晚就会回来,所以别到医院来」。
我露出微笑。儿子阴郁的脸庞顿时展露光彩,然后仰望老婆婆,老婆婆也笑着对他点头。
但是,丈夫并没有照我的要求到医院来。
后来,丈夫将要任职的公司好不容易确定下来,我身体状况也逐渐好转,日子一如往常俐落稳定地流逝。
冬天时,儿子有一次因为发烧到四十度,连续两天烧都退不下来而住院。看着医师似乎难以应付的侧脸,我也做好最糟糕的心理准备。然而就在春天降临的同时,儿子随之康复。「身体大概都有抵抗力了吧」,医师说。
当儿子在撒满春天阳光的窗边翻阅绘本时。
「妈妈,我跟你说喔。」
我停下折衣服的双手,望向直人。
「我想养猫。」
他指向最爱的动物绘本说。
「那是不可能的,我们这边是公寓耶。」
「为什么公寓就不能养呢?」
「我们这里是五楼,要是小猫咪想到外面去,不就会摔下去吗?」
听到这样的藉口,儿子认同地说了句「这样啊」。然而就在我松一口气的瞬间,儿子又这么说出口:「那我们到神社去看流浪猫嘛。」
我们以前散步时,在神社后方发现一个大批流浪猫聚集的地方。我想一定有人固定在那里喂猫吧。
「嗯」,我沉吟。光看猫是没问题,不过如果有小猫咪,儿子一定会想要吧。要是说不行,又说不准他会不会乖乖听话。
「妈,有没有流浪的人啊?」
儿子突如其来地这么问。我眨眨眼,然后微笑。
「有啊。」
「真的?」
「要去看吗?」
「嗯。」儿子大大点头。
儿子藏在我的裙子后方,窥探状况。
在偌大的车站地下道,游民以纸箱做成的床睡在那里。两个人、三个人,那头还有四个人、五个人。我和儿子伫立于地下通道,凝视他们。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的过往行人,对于伫立于原地的我们,投予可疑的视线。
「这些人就是流浪的人啊?」
儿子似乎很害怕地问。
「是呀。」
「好臭喔。」
「流浪猫也会臭呀。」
我一说,儿子便颔首。
「他们会不会跟谁要饭吃呀?」
虽然害怕,他仍以充满好奇的双眼仰望我。
「妈妈也不知道耶。」
「是不是给他们一点东西比较好啊。」
「可是,妈妈什么都没带。」
儿子翻找自己的口袋,然后拿出一颗糖果。接着他缓缓靠近一名游民,随即将手上的糖果扔出去。
对方慢吞吞地张开双眼,打量确认我们后,似乎很害怕直往后缩,紧接着笨拙地起身离开。
「走掉了。」
儿子似乎很遗憾地说。
「差不多该回家了吧。」
「我想再看久一点。」
「直人也想当流浪的人吗?」
儿子露出稍微思考的神情。
「妈妈呢?」
被这么一反问,我为之语塞。
「和直人在一起就没关系。」
「我也是,爸爸也要在一起,不然不要。」
儿子以天真无邪的脸庞凝视我。他是以一个孩子自己的方式,顾虑到我的心情才这么说?还是真心话呢?我不知道。
「是啊,三个人在一起就不孤单了。」
我说着,牵起儿子的手迈出脚步。然后,我逐一望向睡在地下道的每个游民的脸庞。最近,也有很多女人。
刚到东京来的时候,我曾在这里看到一个很像父亲的人。那名当初说要外出赚钱,却从此一去不回的父亲。然而,我根本不想试着出声攀谈。因为如果发现那真是父亲,我应该也会变得想要唉声叹气。
如果真变成那样,就活不下去了。
随波逐流后聚集的人潮,我们正处于杯子的最边缘,一旦像母亲整日唉声叹气,一定会立刻溢出摔落杯缘吧。
儿子开始哼起卡通歌曲,我也跟着轻轻哼唱,儿子很开心地转向我。蓄积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