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武器,负隅顽抗者已经被就地处决。
“快点走!别磨磨蹭蹭的!”
在皮鞭的抽打下,在刀剑的胁迫下,在不久前还是支配者的士兵们被关押进收容所。同时,刚才为止还处于被支配立场的俘虏们现在组成了人墙看着这一幕,有人一边骂着一边开始向他们投掷石子。
被剥夺了自由的士兵们无法躲开迎面而来的石子,顿时被打得遍体鳞伤。
这些人中就有吉米。
鲜血从额头流下来,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凯姆,眼神中并没有怨恨和仇视。只是,好像在说“拜托了”,就这样盯着凯姆,微微地点着头。
“喂,住手!给我住手!”凯姆对身边的士兵说道,“他们已经投降了,不要这样!”
但是,好不容易从死亡的恐惧和屈辱中解脱出来的年轻士兵们,双眼中充满了血丝,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吼叫声,不停地朝曾经的看守们投掷着石子。
“你们没有看到吗!那是吉米大叔!快住手!”
但是一个士兵用鼻子哼笑着说道:“反正那个老东西只是看出我们一定会获得战争的胜利,才会向我们施以那些小恩小惠而已。”
其他的士兵——其中包括那个曾经要求与吉米握手的男子怒吼道:“就算他是个善人,但敌人终究是敌人。他只是一个被我们国家打垮的弱小国家的老东西!”
接着他们继续将手中的石子扔向吉米。
“住手!快住手!”
凯姆怎么喊叫都无济于事。无论是投掷石子的手被抓住,还是脸颊遭到殴打,没有人停下来。
赶来救援的军队指挥官一边笑一边说:“对,就是这样。将之前的仇恨做一次清算吧。”
说着还将刀剑递给那些赤手空拳的士兵们。
“来吧!伴随着胜利的号角,干掉这帮家伙吧!你们受尽了屈辱!现在去报复他们吧!”
“住手!战争已经结束了!”
“你只不过是个佣兵!不要在这里废话,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他的话音刚落,身边的亲卫军便将凯姆团团围了起来。
“好了,让我们来干点什么吧,我亲爱祖国的士兵们!首先要把这里的看守作为我们胜利的祭品,然后到城市里去吧!你们可以随意烧杀抢掠!我们胜利了!这个城市,这个国家全都是我们的东西!”
指挥官高声笑道。可是下一个瞬间,他的脸便扭曲了,只见将凯姆围住的亲卫军相继倒下。凯姆手中握着的那把剑在闪耀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叛、叛徒!来、来人把他拿下!”
凯姆连忙转过身朝着吉米跑去。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手执刀剑的士兵们无情地将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看守们尽数砍杀。
凯姆的眼睛里看到一幅杀戮地狱一般的景象。
那个十分了解战争与憎恨的连锁反应的老兵无言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背上插着一把充满了憎恶的匕首。
凯姆在恍惚中朝着看守所大门跑去,一边跑一边发出了可怕的咆哮。
人们为什么会互相憎恨?
人们为什么要战争?
还有,人们为什么不能停止战争与互相憎恨……
不知道。
感到悔恨与悲伤的凯姆头也不回地在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城市中奔跑着。
然后,过了百年的时光。
“凯姆,差不多到关键时刻了!”指挥官笑着说道,“我真的要感谢你的英勇和顽强,等这张战争结束之后,我一定要好好地赏赐你!”
总攻就要开始了。
这应该是整场战争的最后一战。
已经过了百年。
那一年——凯姆作为俘虏在收容所中所度过的那一年的战败国,作为附属国经过了漫长岁月,终于对让自己尝到战争苦果的宗主国举起了反旗。
曾经的战败国在近百年的时间里一直在暗中孕育着对宗主国的憎恶和痛恨,这份感情由父母传给儿子,继而再传给孙子,就这样一直传承下去。在百年前战争中的战胜国由于自身作为支配者的傲慢与优越的情绪,对战败国的动向没有丝毫的察觉。在战胜国的人们当中一直传承的只是“那个国家的人是比我们低劣的人种”这样一种带有嘲笑和污蔑的思想。
这场战争实在是太简单了,其结果与百年前的那场正好相反。
但是——当一百年之后再次爆发战争时,谁也不知道胜利女神会朝着哪一边微笑。
“喂,凯姆,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
看着指挥官,凯姆平静地回答道:“我什么都不要!”
“为什么?你虽然是一名佣兵,可是你的功劳已经超过了正规军的士兵。我想代表我的国家来感谢你。”
“如果你真想这么做的话……请和我做一个约定吧。”
“嗯?”
“不要让敌国的人们带有憎恶与痛恨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