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卑微的愿望到最后也没能实现。
女考古学家的军队使出了极其残虐的手段,他们全副武装冲进洞内,然后每天从洞里拉出一个岛上的居民,将其残忍杀害。
今天一个老人被杀。
明天一个年轻人被杀。
后天一个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的母亲死于乱棍之下,第二天那个被从母亲身边强行带走的孩子被杀。
岛上回荡着挽歌不停地回荡着。
从洞窟深处传出的挽歌,逐渐铭刻在那些不停杀戮的士兵们的耳朵里,那些心存善良的士兵们一个个地倒下,或者变得精神分裂,最后只能离开战场。
歌声,就是那些不懂战斗的岛民们最后的武器。
虽然他们都生活在饥饿、干渴,以及恐怖的折磨中,可是歌声却未曾停止过。
部队的指挥官命令手下将洞窟的出口封闭住,他认为如果将这些人都活埋了,歌声也就会停下来。
可是,微弱的歌声还在继续。
持续了好多天、好多天……
无论是雨天、晴天,还是白昼、黑夜,歌声永远都飘荡在空气中。
那歌声已经超越了献给某一个死者的挽歌,而是成为融入了生长在这个岛上的所有生命发自内心的悲伤之歌。
当整个雨季结束之后,最后一丝歌声也消失了。
军队撤出了这个岛。
作战记录上显示,这个岛上什么都没有了。
此后,没有任何人搬到这个海岛来居住。
时隔五十年的调查仍然遇到了麻烦,学者们逐个地倒下。
每天都有病人被送到停在海上的船里。
每个被动回来的学者都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
这种状况与之前那次一模一样。
凯姆明白。
海岛上吹着的海风,听起来像歌声。
森林中树枝摇晃的声音,听起来像歌声。
小鸟的啼鸣,听起来像歌声。
小河的潺潺水声,听起来像歌声。
走过堆积在地上的枯叶所发出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歌声。
海潮拍岸的水声听起来像歌声。
在很久很久以前,人们拼尽生命唱出的对这个海岛的挽歌,至今仍在岛上的这些地方传唱着。
“不要……不要继续了……”
学者们捂着耳朵,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们不知道,那都是我们的祖先做的……”
这些学者恐怕在不间断的挽歌中,听到了愤怒和哀伤吧。
的确他们并不是坏人。
但是他们对于曾经在这个岛上所发生的事情却一无所知。
无知——有时会变成深重的罪孽。
只要注意聆听就可以了。
凯姆就是这么做的。
岛上的挽歌,并不仅仅带有憎恨,也并非只是想要折磨无辜的年轻一代。
只要注意聆听就可以了。
那样的话,就一定能够感受得到。
让你了解……
让你了解这个岛在遥远的过去所发生的真实的事情……
岛就是这样说的。
调查比预期提前结束。
调查团中的大部分团员都由于感到不舒服返回船上,病情严重的人甚至先行回国,继续进行调查已经不太可能。
她——那个在来时路上与凯姆说话的年轻女学者,是坚持调查到最后的几个人中的一员。
“多亏了你。”
走在舳扳上的她刚一看到站在甲板上的凯姆,便朝这边跑过来。
她变得有些消瘦,比起身体,其心理应该更加疲惫。
可是她的目光中却闪耀着坚强的意志。
“你听到歌声了吗?”凯姆问道。
女学者点了点头,随后回头遥望着远处的海岛说道:“真是一首哀伤的歌啊,十分哀伤……”
她果然是一个能够感受到哀伤的人。
“你也一起唱了吗?”
“是的,虽然你之前提醒过,不过很自然地我就跟着一起哼唱起来。”
凯姆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拥有如此内心的人。
“我想在回国之后,继续对那场战争展开深入的调查,因为我的心告诉我必须要调查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