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会碰上这样的事呢?
现在是乱世,这里是战场,为了活下去就必须将敌人杀光。为了免却后顾之忧,无论是手持武器的人还是手无寸铁的人,一定要全都杀掉。
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将军愧恼道。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件自己该做的事……
今晚,那些“东西”还是会从他身体的各个部位涌现。
今晚,将军仍然要用剃刀将它们一一割掉。
今晚,还会响起无数痛苦的呻吟。
今晚,还会出现无数的尸体。
鸟儿啼叫,宣告黎明的到来。
今晚,将军依然彻夜未眠。
原本在战场上得到磨练的身体,却眼看着迅速衰弱。不,比起这些,他的心情也开始变得极为不稳定。
将军现在即便是在白天也躺在卧榻上。
无论是闭上眼睛,还是睁开眼睛,过去的杀戮场面都不停地在他眼前闪现。
同时,他还会想起那个本领高强却态度傲慢的佣兵所说的话。
所谓憎恨,并不会随着人的丧命而消失……
比如这片大地、空中的白云、迎面吹拂的微风,这些东西之中都带有憎恨……
他想要再见一次那个男人。
想要问问他:“我的所作所为真的错了吗?”
也许那个沉默的男人什么都不会说吧,即便如此,还是想见到那个叫凯姆的人,那个佣兵。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和平常一样,将军的身上又开始长出了那个“东西”。
将军用像枯树枝一样的手指抓起剃刀,却连挥舞剃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后背也开始发痒。
那些“东西”终于开始在剃刀触及不到的地方发芽。
将军躺在床榻上,手中的剃刀一下子掉在地上。
够了。
怎样都好……
那个“东西”慢慢地生长。
眼看着覆盖住将军的身体。
然后……
他的后背突然裂开。
一株特别大的嫩芽从体内生长出来。
在黎明到来之前,那颗嫩芽已经长得足够高大;在鸟儿啼叫之前,竟然绽放出花朵。
颜色如同夕阳一般的花朵。
从那以后又经过了极其漫长的岁月。
再次到访古战场的凯姆在那里发现了一个花园,与周围的花有着明显的不同的颜色和形状的花,在那里肆意地绽放着。
在花园的旁边还立有一块碑,只见上面写着:
“曾经有一名将军逝于此地,绰号杀戮将军。某夜,将军急逝。其实体旁草木丛生,鲜花绽放。正是将军焚烧村落之特产——黄昏花。此花自古传承,可寄宿在遭怨恨者体内,吸收其肉体精华以繁育花朵。”
如同夕阳般绚烂的花朵正在随风轻摆。
凯姆看了看这些带有憎恨的花朵,随即沉默着离开了。
在花园之中,还有一具早已生锈的甲胄。
可是却没有被人发现……
挽歌之岛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在那个早已覆灭的小小岛国,有个奇妙的风俗习惯。
他们会用歌声来吊唁死者。
也就是——挽歌。
从死者临终时的葬礼开始,一直到在墓地下葬,其间歌声从不间断。
有时是为了安抚遗孀的悲伤,有时是为了追思故人的遗德,或者是为了安息死者的灵魂,颂扬他终其天年,偶尔还为了述说对死者撒手人寰的愤怒——所以才会唱起挽歌。
实际上所谓的挽歌并没有固定的旋律,也没有明确的歌词,很多情况下人们好像都是省略歌词,轻声吟唱。
“因为在文献中没有留下任何记载,只有那些民间口头传承的东西。”考古学家从甲板上一边眺望海岛一边叹息着说。
生活在那个国家的人们没有自己的文字,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可以将自己生存的痕迹和证据保留下来的方法。
“哪怕是通过询问那些幸存下来的人展开调查也好……可惜,他们都被杀光了。”
参加调查团的这名考古学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她的国家毁灭了那个岛国。这是发生在她七代前的祖先还是个年轻人时的事情。
“虽然我并不想说自己祖国的坏话……”她以此作为自己的开场白,“不过我觉得此前并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做到这种程度。”
她的这番话并没有夸张。
对于她那拥有压倒性军事力量的祖国来说,压制这个小小的岛国简直易如反掌。但是作为选择用武力来征服周边诸国的国家,其真正的目的并不是那个岛国,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