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的男人胡搅蛮缠,最后总是倒在路边昏睡过去。以少年单薄的身体,根本无法将身材高大的父亲带回家。
所以……
今天也要拜托凯姆,将瘫软在吧台上的父亲抬回家。
用混有悲伤、懊悔和可怜的眼神看着父亲的少年,冲着凯姆耸了下肩后说道:“总是要麻烦你……”
凯姆已经习惯了,与往日一样看着这个烂醉如泥的父亲。父子俩相依为命,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一年多了吧。
“没办法。”少年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苦笑着说道,“因为我这个爸爸也算是受害者啊,当然,我也一样。”
扶着男孩父亲的凯姆笑着说:“不过,至少你没有喝得烂醉。”
少年挺起胸膛回答道:“在这种时候,孩子往往很坚强。”
“是啊。”凯姆笑了笑。
“没错吧。”少年也还以微笑。
带有无比苦涩的笑容——过去的一年里,在这名年仅十岁的少年的脸上经常能看到这样的笑容。
少年的母亲,也就是他爸爸的妻子,在一年前离家出走。她与一个四处旅行的商人陷入了婚外恋,最后抛夫弃子,与那个人远走他乡。
“妈妈她很寂寞。”少年冷静地回忆起母亲的不贞,“厌倦了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就在这时她遇到了那个人……”
十岁的少年早已明白,有些事只能用平静的口吻来述说。
父亲就出生在这个小城里,后来在官署找到了一份工作。虽然绝对算不上优秀,但这也并不是一份要求员工无比优秀的工作。比起伶牙俐齿、八面玲珑,这里更喜欢那种手脚勤快,懂得默默服从命令的人,所以父亲在这里倒也做得顺风顺水。
“爸爸说这种生活很‘平淡’,妈妈却不一样,她认为这样的日子只不过是‘平凡’而已,一点生活的乐趣都没有。”
所以……
她很轻易地就被圆滑的商人所说的那种充满刺激的生活所吸引了。
“爸爸对妈妈说过,对方只是在骗你,他的目的就是骗走你积攒下来的钱。但是妈妈根本听不进去,我想那时她的心里完全就没有顾虑我们。”
少年仿佛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冷静地回忆着发生在自己家庭中的悲剧。
“所谓‘恋爱是盲目的’,大概就是这样的吧。”说完,他像个成年人一样耸了耸肩,哼笑了一声。
凯姆什么都没有说。孩子应该有个孩子的模样——这种话在失去了被母亲疼爱的权利的少年面前,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呢?
而且就算凯姆这样说,少年也一定会带着苦笑地回答道:“在这种时候,孩子往往很坚强。”
父亲很讨厌儿子这种成人般的说话方式。
“那个孩子变得一点都不可爱,而且瞧不起我。他在心里嘲笑着我这个妻子跟别人跑了的男人。”
每当他喝醉时总是显得特别气愤。
作为一个父亲,比起对儿子的关爱,其苛责的情绪更加强烈,有时甚至会用力抽打少年的脸颊。不过少年总是会轻松地躲过醉酒的父亲所挥出的手掌,结果只是后者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
虽然父亲总是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不过偶尔也会很正经的询问凯姆:“喂,凯姆……你一直都在旅行吗?”
“是啊……”
“所谓旅行,真的那么有趣吗?去到陌生的城市,见到陌生的人,那些事情……真的会让人抛弃眼前的生活也在所不惜吗?”
“他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而凯姆的回答也永远都是一样的。
“有开心的时候,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除了这个答案之外还能怎么说呢。
“喂,凯姆……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我的父亲也一样,还有我的祖父、曾祖父、曾曾祖父……他们都是在这个城市出生,在这个城市死亡。我老婆的家人也是,从她的祖先开始就一直在这里生活。可是……唉,为什么那个家伙要走呢?她到底有什么不满,竟然抛弃了我和孩子!”
凯姆只是沉默地微笑着,这种事情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解释。无论怎么费尽口舌,关于人为什么会被未知的旅行所吸引的理由,不明白的人怎么也弄不明白。而这个父亲就属于那种绝对不会了解这个问题的人。
所以他才会一再放纵自己沉溺于酒精之中。
“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儿子也会离开这座城市,离开我……每当听到那个家伙说出那些成熟的话语,我就会感到特别害怕……”
母亲回来了。
之前所积攒下的钱被那个商人全都骗走了,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就惨遭抛弃。身心备受摧残,最后能回去的地方只有那个一度被她抛弃的家。
母亲从邻近的城市寄来了一封信,父亲用朦胧的醉眼看了几遍,嘲笑似的说:“真狼狈啊,可悲的女人。”
当着凯姆的面,少年的父亲将信撕得粉碎——他不想让儿子看到这封信。
“怎么办?”凯姆将一切告诉给少年,“如果你有什么打算,我可以帮助你。”
“所谓的打算,指的是什么?”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一贯的笑容反问道。
“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我这里还有点钱,你先拿去用吧。”凯姆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