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绝对不会让人们感到痛苦的。这也许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或者这使得不幸显得更加突出。
年轻人一边用锯子切割岸边的冰块,一边接着说道:“可是……我希望即将出生的孩子可以长寿,如果生下来五个人的话,哪怕其中只有一人能够长大成人也好。这样一来我就会找到自己生存的意义,我的父母和祖父母也是一样……大家都生了许多孩子,也夭折了许多。只有在一、两个孩子平安长大之后,他们才会死去,这就是我们人生的意义。”
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年轻人又吃了一块碎冰。
如果将一切都告诉他的话……
是的,将所有埋藏在历史阴影中的真相都告诉他,告诉村民们,也许悲剧会就此结束。
但是,年轻人说道:“在我们村子里,每当有孩子降生都会桥中,有人去世也会敲钟。人的出生和死亡就像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所以即便是有人死去也不用悲伤。大家都会笑着送终,就像是在说‘你先去天堂帮我占一个好位置哦’,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
“啊……我明白。”
“我们一直都是这样来迎接新生命,并送走很多生命的。虽然我没有上过几天学,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这位客人,所谓离天堂最近的村子,也可以说是处于生死交界的地方,对吗?”
年轻人这样说完,稍微有些难为情似的笑了。
“也许是因为我的孩子即将出生,所以我现在也开始试着思考一些比较深奥的事情了。”
“没关系,不过……我明白你想说的意思。”
就在这时,从山脚下传来了钟声。
钟声慢慢地、不停地重复着。
“啊,生了,生了。”
年轻人重重地点着头,咬着牙说道:“是我的孩子。”
即便是响起相同的钟声,在人们出生和死亡时,声音还是会有些许细微的差别。当村中的男孩和女孩能够分辨出这种不同时,就会被认为是长大成人了。
“希望这个孩子能够长寿……”
年轻人百感交集地小声说着,接着又好像要打消这个念头。
“不过,无论长寿还是短命,我的孩子都降生到这个世上了。这就足够了,我很高兴,真得很高兴……”
他眼中泛着泪光,脸上却带着笑容。
接着,年轻人就这样面带着笑容,倒下了。
凯姆把年轻人的尸体放在雪橇上,返回了村子。
正如年轻人所说的那样,村民们的脸上带着与迎接孩子出生时一样的笑容为他送终。
死亡不是一件应该悲伤的事情,因为被召唤到天堂去只不过是时间上的早晚罢了。
年轻人的妻子从他的皮囊中掏出一块像糖果一样的碎冰,轻轻地放进孩子的嘴里。
“你要健康的成长哦,你的爸爸已经先到天堂等你了。你也会慢慢地、慢慢地前往天堂,不过在此之前,要在这个村子里长大哦。”
妻子的话语就像是摇篮曲一般温柔地响起。
凯姆什么都没有说。如果要贯彻“正确”,那么沉默也许就是犯罪。但是对于背负着永生的凯姆来说,所谓“正确”真的很难界定。很多人都为了标榜自我的“正确”而互相争执,互相伤害,甚至夺走了对方的生命。和那些比起来,年轻人的遗容是何等安详,何等宁静——这个距离天堂最近的村子,果然充满了幸福。
孩子哭了,好像在自我庆祝这注定不会长久的生命,哭声越来越大。
凯姆微笑着离开了村子。
钟声再次被敲响。
洪亮的钟声在山峦中回荡,好像在祝福无怨无悔死去的年轻人。
在我结束这过于漫长的一生时——凯姆想着——如果可能的话,也希望有这样的钟声来为我送行。
但是,他知道这一天是永远不会到来的,凯姆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会地朝前走去。
漫长的旅途还没有结束。
逆风之民
在这片广袤的大草原上,总是吹着强劲的风。
可能是由于地形的关系,风吹来的方向与季节和时间无关,而总是固定的。从东到西——从太阳升起的地平线吹向太阳落下的地平线。
生长在草原上的灌木的枝干,在片刻不停地狂风下的吹拂下全都整齐地朝着西边倾斜,而这里的草都不会长得太高。即便是紧贴着地面生长的草,它们的叶子也全都向着西侧倒去。
在草原上,有一条商队和牧民们经常行走的道路,但是这条路上却不会出现“来来往往”的景象。因为想要横跨这片草原的人,都会由于受到狂风的影响而只能从东向西行走。那些想要从西往东去的旅客则大都会选择翻过南面的山脉,绕路而行。虽然距离变长了,但是比起在草原上逆风而行,还是会率先到达目的地。
这条草原上的路被称为“风之大河”,就像河水绝对不会逆流一样,行走在这条路上的人们的脚步从很久远的过去开始,恐怕要到遥远的未来,也不会发生改变——一直是从东到西。那些从太阳升起的地平线上出现的人影,都将慢慢地消失在太阳落下的地平线。任何人都不会与其他人擦肩而过,除了一些可以忽略不计的例外……
当第一次和凯姆在“风之大河”擦肩而过时,少女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那么,那时奶奶还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