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历史也将得以传承。是这样吧?”
年轻人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他还有一名和自己同龄的妻子。
而且,很快——大概是今明两天,他的第一个孩子即将出生。
年轻人嚼碎嘴里的糖果,说道:“我们走吧。”然后将雪橇的绳子缠在手上。
虽然雪橇上并没有装载货物,但是拉着空雪橇爬上落满雪的陡峭斜坡也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所以这份工作的薪水也算是不错。
就在前几天,比这位年轻人大三岁的同伴去世了。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您能帮我把雪橇推上去吗?”他向恰巧路过的凯姆恳求道。
凯姆欣然应允,向年轻人问道:“你没有家畜吗?”
“有啊,不过像马、牛、驴这些家畜……也会很快死去。即便是花高价从城里的市场买回来的,也会在不久之后死去,结果我们只好靠人力耕田、拉雪橇。”
年轻人的手臂很粗壮,踩在雪地上的脚步也很沉重。
但是据说之前的那个伙伴更加强壮,在将拉雪橇的方法、设置狩猎陷阱的诀窍、生火技巧等各种生存技能都教给他这个犹如弟弟一样的年轻人之后,突然就去世了。
“人们总是很突然地死去,刚才还好好的家伙突然就倒下了。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痛苦,就那么死了,都没有时间把医生喊来,不过即便是医生来了也没有办法吧。”
“你的同伴也是如此吗?”
“是啊,在清扫半夜落下的积雪时,刚走到路边就倒下了。等我急忙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人们都是这样死去的,无论大人还是孩子。”
“……那么,你也……”
“也许吧。谁也不知道那个瞬间会什么时候降临。也许是几十年之后,也许就是明天……”
年轻人淡淡地说着,然后转过头来指着自己的胸膛,笑着说道:“也许就是现在。”
很灿烂的笑容,没有一丝对命运的诅咒或者怨恨的样子,也没有自暴自弃的影子。
“你不怕死吗?”凯姆想要这样问,却没有说出口。他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愚蠢了,而且自己也没有问这件事的资格。
长生不死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对随时可能暴毙的人说这种话呢?
年轻人和凯姆拉着雪橇继续沿着陡峭的山路前行,两个人的目的地就是在山的另一头的湖泊。
将结冰的湖水切成冰块,然后运回村里——这就是年轻人的工作。
“在我们村里,那个湖被称为‘生命之泉’,在村里随处可见的泉眼,其源头都是‘生命之泉’。”
凯姆沉默着点了点头。
“‘生命之泉’结成的并不易融化,所以你看,就像这样……”
年轻人再次从皮囊里掏出一块透明的糖果——不,掏出一个冰块,放在嘴里。
“真是精神百倍啊。这种东西对从事体力工作的人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怀孕的妇女和体弱的孩子,只要吃一块‘生命之泉’的冰,马上就能恢复精神。”
凯姆再次沉默着点了点头。年轻人掏出一块碎冰递给他。
“说真的,这个本来是不能给外人的……不过你帮了我的忙,所以这算是破例了。可是你还要帮我把冰装上雪橇,回去的路上我一个人就能应付。”
凯姆接过冰块,悄悄地闪过年轻人投来的目光,将其放进了嘴里。
应该只是湖水结成的冰,可是却有股甜味。
正如之前预想的一样。
凯姆趁年轻人没有注意,偷偷地将冰块吐了出来。
那是毒素的味道。
对村民来说这个味道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他们并不知道,但湖水里的确融入了毒素。
随着时间的流逝,历史的伤痕已经变淡,在覆盖着万年积雪的崇山峻岭的另一端,曾经存在的世界也逐渐被人们所遗忘。
被年轻人称为“生命之泉”的湖泊,在山峦另一端的世界——湖水注入大河的源头,曾经被称为“死亡之渊”。
在遥远的数百年之前,水源附近一带被金属矿厂的毒素所污染。河面上漂满了鱼类翻白的尸体,犹如迷雾的有毒气体从地表冒出,不光是山中的走兽,就连天上的飞鸟都被毒死。森林枯萎,由于开采矿藏而繁荣的城镇变成了一片废墟。
经过漫长的岁月,自然环境开始恢复。森林变得绿意盎然,小动物们都回到这里,随后以它们为食物的大型动物也出没此地。
但是,人类却没有回来,并没有人知道在这个位于深山中的水源附近所发生过的惨剧。知道这一切的,只有这个活了千年的男子——凯姆。
年轻人伫立在结冰的湖畔,好像心情非常不错地伸了个懒腰。
“这位客人,我经常会想,我们的村子也许是距离天堂最近的村子了。正因为距离天堂太近了,所以大家很快都被上帝召唤走了。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啊?”
凯姆并没有说话。
在漫长的岁月中,从上游沉积下来的毒素都汇集在这个湖里。有毒的湖水渗入土壤,然后与地下水混合在一起,然后变成泉水滋润了村民们的喉咙。
虽然并不清楚这种毒素的化学成分,但是积累在人们体内的毒素不到最后恶化的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