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这个嘛”,“是啊”,“这种事情”,“其实。已经”,“是这样吧”、“所以说嘛”、“诸如此类的”、“呵呵”,“真的呀”,“像我们这样的”,“你看嘛”,“不——对!”,“哈哈哈……”,“好”,“唔”,“可那个……”,“噢……”,“怎么说的”,“然后呢”,“实在是”,“对吗?”……绕来绕去。
终于忍无可忍,将头上的耳机甩开。落到地上的物体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像巨大的节足动物一样团起身体,在压低声音唠叨着没有意义的话。
关掉电源,重归寂静。
摇晃着走到床边躺下,像死人般双手交叉,闭起眼睛。
过了一会儿,时钟秒针走时的响声逐渐变大。
雕像般不会动弹的孩子的身影……
翻一个身,使劲将这个印象从头脑中驱赶出去。
努力之中,发觉自己的胸部缓缓起伏,仿佛发出睡眠中的呼吸声。
这是怎么回事?若槻动一动手脚,发觉无能为力,猛然一惊:这是被铁链捆住了吗?
他回想起了,所谓“被铁链捆住”,是身体进入了睡眠,只有大脑醒着的状态。据说主要是因为精神上的压力和疲劳所致。
没有什么好怕的……
只有时间慢吞吞地走着。身体睡熟了,神经反而敏锐起来。这种状态一直持续着。真想早一刻逃进安稳的睡眠中。可是,这种意愿根本实现不了。
在矇陇的状态中,忽然觉得有东西从远处过来。
不是人的东西……“岂有此理”,想要打消这个念头,但那种异样的动静却渐渐加强了。
静悄悄地登上楼梯。五楼。六楼。过了平台,现在到七楼了。慢慢来到了他房间前。他的耳朵仿佛能听见那微弱的脚步声。
脑海里浮现出“空谷足音”这个词。
高中的汉文课。以独特的节奏朗读的老师的声音出现在脑海里。在远离人群的山谷中独自度日时,不意听见有人前来叩访的足音。这个词就是表达那个时刻所感到的喜悦。
然而,对此刻的若槻而言,叩访的足音只能是恐惧而已。
是谁?
来干什么?
是上吊的孩子吗……有话想说?
……哥哥。
足音停在门前。
不要过来。走开!
他心里喊叫着,但连嘴唇也动不了。
就这样过去了很长时间。
很难总保持着清醒的状态。他痛切地祈求着,即使逃进噩梦之中也会好些。
不久,在黯淡下来的意识之中,若槻感到房间里有人俯视着他。
5月15日(星期三)
菰田和也的死亡保险金申领文件送来若槻处,是事发后一周的事。这一天京都举办着三大节之一的葵祭,紫藤花装饰的牛车在大街上游行。
在坂上弘美审阅过的文件堆中,它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埋在里面。应该是夹在早上由营业所送来的摩托车专递文件中的吧。
看见它的瞬间,若槻不由得一怔。樱井所长那张发木的脸出现了。尽管已经再三说了是个重大问题,在申领人向营业所提交保险金申领文件时,为何不向支社打个招呼呢?
心思扑在与自己成绩直接相关的新合同上,这是营业所长的倾向,他们往往对保全的事等闲视之,避之不及。稍后得向他严肃地指出。
若槻翻开文件,首先就看验尸报告。
第十一项死亡种类。果然不是“自杀”,在“其他及不详”处打了个圆圈。
然而,第十二项的死亡原因,“直接死因”是因颈动脉及脊椎动脉闭锁引起急性脑贫血,为缢颈而亡。
看第十三项的手段及状况,写着“应是用捆物件之尼龙绳穿过拉门上框,做成直径三十厘米的圈,吊颈”。
若槻沉思起来。原先他认准是菰田重德勒死了和也,然后将绳子穿过拉门上框吊起来。然而这份验尸报告的记述与他的预测完全相反。先读这一部分,只能认为是吊颈自杀。
葛西从旁走过,望望他手中的文件,转脸问:
“哎,是那家伙?”
“噢,终于送上来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没听说?”
在墙边一排电脑前刚做完输入的坂上弘美,抱着住院给付金方面的文件正好站起身。
“坂上小姐,过来一下好吗?”
眼尖的葛西向她招招手。
“这份死亡保险金的申领文件,是夹在今早送来的文件里的吗?”
坂上弘美一脸诧异地盯着文件。为了不让做窗口业务的女文员有先人之见,菰田和也之死有“道德冒险”嫌疑的事,一点也没有向她们透露。
“哎,这件不是。这是早上邮寄来的。”
邮寄。若槻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通常,死亡保险金申领文件是由营业所的职员前往申领者的住宅去取。这样一来,若有写漏了的地方或要附加的文件时,可以当场备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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