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似的向小次郎涌去。小次郎像只鸟般迅速移动位置,以轻功跳到庭院角落一棵大枣树下。身体半掩在树干后面,他两眼骨碌碌地转动,大声怒斥:
"看到胜负了吗?"
小次郎一副胜利的姿态。
"看到了。"
忠明在另一方回答。然后又叱责门人:
"退下。"
说完,收起刀鞘,走到书斋檐下,坐了下来。
"阿光!"
他呼叫侄女:
"帮我束好头发。"
说着,用手把散乱的头发抓在手上。
阿光帮他扎绑头发,这才喘了一口气。她注意到忠明的胸膛闪着汗珠。
"随便扎就好。"
从阿光的肩膀可看到小次郎。
"拿水给那位年轻的客人,并请他回到刚才的座位。"
"是!"
然而忠明却没回客厅,他穿好草鞋,看着门徒。
"大家集合武馆。"
下达命令之后,自己先走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门人无法理解。尤其是师父治郎右卫门忠明竟然对小次郎大叫一声——我输了。这太意外了。
无敌小野派一刀流的名声,因为这句话而一败涂地。
大家脸色发白,有的强忍着愤怒的泪水,直盯着忠明。
集合武馆——大家听到这个命令,二十几个人赶紧到武馆,排成三列坐在地板上。
治郎右卫门神情落寞,坐在上座,望着大家的脸,久久才开口:
"我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潮流。"
他又继续说:
"回顾自己走过的路,师事弥五郎一刀斋,打败善鬼的时候,是我剑法的全盛时期。在江户拥有门户,列席将军家的兵法教练,世人夸称我们是'无敌一刀流','皂荚坡的小野家举世无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剑法也开始走下坡了。"
"……"
门人还抓不住师父话里的重心。
虽然大家一片静肃,但脸上仍露出不平、困惑的表情。
"我想……"
忠明突然出声,并张大眼睛说道:
"这是人的通性,也是随着岁月年老力衰的征兆。在这段岁月里,时代不断迁移。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的一辈开拓了新的道路。这是个好现象。因为世界是不停地在变化呀!可是,剑法却不允许如此。我们必须追求百年不朽的剑道。"
"……"
"譬如,拿伊藤弥五郎师父来说,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毫无消息。但是,当我在小金原斩死善鬼的时候,他立刻授给我一刀流的绶印。并从此隐居山林,继续探求剑、禅、生、死的道理。祈求能登上大彻大悟的山峰。比起师父,我这个治郎右卫门忠明比他老得还快,今日竟然失败,简直无颜面对大师父弥五郎。以往我从未如此深切地自我反省,现在感到后悔不已。"
徒弟们已听不下去。
"师、师父!"
根来八九郎坐在地板上说道:
"您说自己输了,但我们相信师父您的武功不可能输给那个年轻人的。今天的事,是否另有隐情?"
"隐情?"
忠明笑了一下,摇摇头。
"真剑对峙,分秒必争,怎么还会有隐情?我不是输给那个年轻人,而是输给不断变迁的时代。"
"可,可是……"
"好了。"
他沉稳地阻止根来继续讲下去。又重新面对大家:
"那边还有客人在等我。我就简单地向各位说明我的希望。"
"从今以后,我将自武馆引退。也打算从世上退隐下来。但不是隐居。我想效法师父弥五郎入道一刀斋,到山林寻求各种道理,以期在晚年能有所大悟。这是我第一个希望。"
治郎右卫门忠明向弟子们表白自己的心意。
因为弟子之中的伊藤孙兵卫是自己的侄子,所以托这位侄子照顾儿子忠也。而且也会向幕府陈情,说明自己即将出家遁世的意念。
"这是第二个心愿,要拜托各位了。"
另外他又对弟子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