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的武士趁佐渡换手枕头的时候,说道:
"晚风带着寒气,请您小心,别着凉了!"
佐渡回道:
"别担心。我这身体历经战场的锻炼,不必担心会受夜露风寒。这晚风中飘来了茶花香,你们闻到了吗?"
"根本没闻到啊?"
"你们这些鼻子不灵光的男人……哈哈哈。"
可能因为他的笑声震耳,顿时四周的蛙鸣都停止了。
就在此时。
"嘿!小孩,怎么站在那里偷看客人的房间呢?"
远处传来僧侣的斥责声,比佐渡的笑声还要大。
武士们立刻起身。
"什么事?"
他们四处张望。
听到一阵轻悄的脚步声,细碎地逃往仓库方向。刚才斥骂的僧侣低着头留在原地。
"很抱歉,他是土著的孤儿,请您见谅!"
"他在偷看我们吗?"
"是的,那孩子就住在离此一里远的法典高原上,原是马夫的儿子。他祖父以前也是位武士,所以他老是嚷着说他以后也要当武士。这会儿看到您的威武模样,才会好奇偷看,真伤脑筋!"
本来躺在床上的佐渡听到这些话,便坐起来。
"大师。"
"啊!长冈大人,吵醒您了。"
"不、不!我不是责备你……那名小孩看来颇有意思,刚好可以来陪我聊聊天。你叫他过来,说我要给他糖果。"
伊织跑到仓库。
"阿婆,我的小米吃完了,请您把小米装在这里。"
他打开大约有一斗容量的米袋说着。
"什么口气啊!你这饿鬼好像来讨债的。"
寺里的阿婆从大而昏暗的厨房里大声斥骂。
一旁帮忙洗碗的小和尚也附和地说:
"我们住持说你可怜,叫我们拿小米给你,这可是施舍给你的。别以为你的面子大。"
"我的面子很大吗?"
"想跟人要东西,就得低声下气。"
"我可不是乞丐。我是拿我父亲遗留给我的钱袋和师父交换的,里面还放着钱。"
"住在荒郊野外的马夫能留多少钱给你啊!"
"小米到底要不要给我嘛!"
"你是天下第一笨蛋。"
"怎么说?"
"你竟然甘心受一个来路不明的疯子驱使,到头来还得由你替他张罗食物。""谢谢您的忠告。"
"你们竟然在开垦无法种田的土地,村子里的人大家都在嘲笑你们呢!"
"我才不管那么多。"
"你好像也有点疯了。那个浪人像挖宝似地开垦那片荒土,只怕到头来是曝尸荒野。可是,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现在就开始替自己挖坟墓,不嫌太早吗?"
"真啰嗦!快点给我小米,快点嘛!"
"不要说小米,要说白米。"
"白——"
"白痴!哈哈!就是你。"
小和尚得意忘形,瞪大眼睛扮鬼脸、嘲笑伊织。
突然,啪嗒一声,一块像湿抹布的东西贴到小和尚的脸上。他惊叫一声,脸色铁青。原来贴在他脸上的,是他最讨厌的大蟾蜍。
"好啊!你这小鬼。"
小和尚冲出去抓住伊织的衣领。迎面正好遇上替长冈佐渡跑腿的另外一位和尚。
"是不是我们招待不周啊?"
连住持都担心地跑过来问个究竟。听跑腿的和尚说,佐渡先生想找这个小孩聊天。
"还好只是这件事。"
住持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有些担心,因此拉着伊织的手,亲自带他去见佐渡。
书房隔壁的房间已经铺妥被褥。老态龙钟的佐渡横躺在那儿。他似乎很喜欢小孩。当伊织坐在住持身边的时候——
"你几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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