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嚷着。
又隔了二十几天,两个人终于可以扛着锄具来到耕地。
他们站在那儿,放眼望去。
"啊!"
他们表情茫然。
原来他们孜孜不倦所开垦的土地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一些大石头和泥沙,本来这个地方没有河流,现在多出几道小河流,正使尽吃奶的力气奔窜过这些大小石头——
傻瓜、疯子。
武藏脑海里浮现土著们嘲笑的声音。
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伊织抬头望着武藏,不知从何下手,默默地站立在那里。
"师父,这里不行了,我们不要管这里了,到别的地方找寻比较好的土地吧!"
伊织说出自己的看法。
武藏并未答应。
"不,如果能将这里的水引到它处,仍可以灌溉成良好的农田。从一开始我就观察地形,既然决定了这个地方——"
"可是如果再来一场大雨呢?"
"我们利用这边的石头,从小山丘那里往这边筑堤,就可以预防下次的洪水。"
"这很费力气的。"
"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武馆。我在这里尚未目睹小麦结穗之前,绝对不会退缩任何一尺地的。"
他们引水改道,筑起堤防,搬开岩石。几十天之后,终于开垦出几十坪的田地。可是又下过一阵大雨之后,一夜之间又变回河床地了。
"不行啊!师父,这浪费我们的精力,绝非上上之策。"
连伊织都对武藏有意见了。
但是,武藏并不想改变耕地移往它处。
他继续与接踵而来的浊流奋斗,不断砌筑相同的工事。
到了冬天,下了几场大雪。雪融化时,这片耕地又泛滥成灾。过了年的一月、二月,两个人的汗珠和锄头,并未成功开垦寸土之地。
食物吃完了,伊织又到德愿寺去拿。看来寺里的人并无好脸色,因为,伊织回来时神情黯然。
不只如此,武藏也完全投降了。他不再拿锄头,只站着看数度被浊流泛滥的耕地,终日默不作声,独自沉思。
"对了!"
武藏好像发现新大路一般,喃喃自语说:
"我以前秉持政治观来面对土地和水利,完全依循自己的策略,只想到移山倒海。"
他又继续说:
"这是错误的。水有水性,土有土性,人们应该顺性疏导才行。我只要当水的仆人,当土地的保护者即可成功。"
他改变以往的开垦法。一改征服自然的态度,变成自然的仆人。
因此,在下一次融雪时,虽然有巨大的浊流聚集,但是他的耕地却躲过了灾害。
"这个道理也适用于政治上。"
武藏领悟到这个道理。
同时,在他的旅行手册上记载了这幺一句话——
凡事勿逆道而行。
19
长冈佐渡是常在寺庙出现的大人物之一。他是名将三斋公——也就是丰前小仓的城主细川中兴的家臣。因此,他来到寺庙里大都是为了帮亲戚命名,以及在繁忙的公务中抽空来此休闲度假的。
此处离江户约七八里路远,有时他也在此过夜。随从一直是武士三名和小仆一名,以他的身份来说,算是非常简朴的。
"大师啊!"
"是。"
"别太煞费周张了。你们盛情款待,我的确很高兴,可是我不想在寺庙里享受奢侈的生活。"
"诚惶诚恐。"
"请让我们自由自在地休息吧!"
"悉听尊便。"
"请原谅我的无礼。"
佐渡手枕在白色鬓发上躺上来。
江户的藩邸事务繁忙,令他毫无喘息的机会。说不定他是假藉参拜之名跑来此处的。在这儿他可以泡泡野趣十足的温泉,喝一杯乡下土酿的美酒,以手当枕,轻松无杂念地聆听远处的蛙鸣,这都可以让他忘却世俗的烦恼。
今夜佐渡也在寺里住宿,正听着远处的蛙鸣声。
寺里的僧侣悄悄地收拾碗盘,深怕吵到他的休息。佐渡的随从坐在墙边,每次风一吹进来,灯光摇曳,他们便会细心留意,怕主人着凉。
"啊!好舒服啊!好像在世外桃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