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藏对他摇摇头。
"还有什么事要做?"
伊织觉得奇怪。
武藏笑着。
"现在开始,我们要重新盖一栋小屋。"
"为什么?您不是才把小屋烧了吗?"
"那是你祖先留下来的小屋,现在要重建的是你我两人将来要住的小屋。"
"这么说来又要住在这里?"
"没错。"
"不出去修炼吗?"
"我们不是已经出来了吗?我不是只教你而已,我自己也必须多锻炼才行。"
"您要怎么修炼?"
"剑道的修炼和武士的修炼还有内心的修炼。伊织,你把大斧头拿来。"
伊织顺着武藏所指的方向走去。不知何时,武藏将斧头、锯子、农具等藏在草丛中,没有让火烧掉。
伊织扛着大斧头,跟在武藏背后。
那里有一片栗树林,还有松树和杉树。
武藏脱去外衣,挥动斧头开始砍树,木屑四处飞扬。
要盖武馆?难道要在这荒郊野外盖个武馆来修炼?
无论武藏怎么解说,伊织的了解还是有限。不出去旅行,只逗留在这块土地上,让伊织感到非常无聊。
咚——一声,树倒了下来。武藏拿着斧头不停地砍着。
武藏黑褐色的皮肤充满热血,脏污的汗水淋漓,这一阵子的惰性、倦怠和孤愁,似乎都化成汗水流了出来。
昨日他埋葬伊织的父亲尸骸后,便从那座山眺望阪东平野未开垦的荒地,萌生今天做这件事的念头。
"暂且放下刀剑,先拿锄头吧!"
他下定决心。
在研习剑道上必须打禅,练书法,学茶道,甚至学画、雕佛像。
因此,即使拿锄头也有剑道精神在其中。
何况这片广阔的大地是最佳的武馆场地。再说锄头是用来开发这块土地的,这个福泽将会流传百年,甚至可以生养许多人。
一个侠士本来是以行乞为本则,藉由布施而到处学习,借人屋檐避雨露,这在禅家和其他沙门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必须亲自栽培才能了解一碗饭、甚至一粒米或是一棵青菜的尊严。就像有很多不曾开垦耕种的僧侣,他们的理论听起来只像口头禅一般,靠布施生活的侠士虽然研习剑道,却无法习得治国之道,而且又会偏离社会,只养得一身武骨罢了——此乃武藏领悟出的道理。
武藏知道怎么当农夫,因为从小与母亲在乡下种过田。
但是,从今天开始他要当的农夫,并非为了三餐温饱而已。而是寻求精神粮食。并且从行乞的生活一变而为靠劳动的生活学习。
更进一步的,因为很多农民都任由野草和沼泽杂草丛生,对洪水及暴风雨等自然灾害无力抵抗。再加上后代子孙也都延续这种生活方式,武藏希望能将自己的想法推展到这群尚未开窍的农民身上。
"伊织,拿绳子过来绑住树干,再拖到河岸去。"
武藏立着斧头,用手肘擦拭汗水,命令伊织做事。
伊织绑紧绳子拖走树干,武藏则拿起斧头剥树皮。
到了晚上,他们用木屑生了一堆火,并以木材当枕,睡在火堆旁。
"怎么样?伊织,很有趣吧!"
伊织老实地说:
"一点也不好。如果要当农夫,何必拜你为师。"
"你会觉得越来越有趣的。"
秋意日深,虫鸣渐稀,草木慢慢枯萎了。
这段日子里,两个人已经在法典草原盖好一栋小木屋。每天拿着锄头、圆锹,从脚下的土地开始种垦。
之前,武藏曾走遍附近一带的荒地。
为何人们不懂得利用天然的地势,而任凭杂草丛生呢?
武藏观察附近一带的地理形势。
因为缺水。
首先,他认为第一步要治水。
他站在高处放眼望去,这片荒野所呈现的刚好是应仁到战国时代人类的社会形态。
雨水在坂东平原汇集成河之后,各自四处奔流,造成这个地区的土质松软。
在此并无汇集支流的主流。天气晴朗时,可以看见有个大河流,像是主流。但是它不够大到足以容纳大雨期的洪水。这些河原原是自然形成,毫无秩序和规则可言。
这里缺少一条可以汇集各小支流,引导河水成渠的重要主流。大河流常常会因气象和天气变化而移动,有时泛滥大平野,有时贯穿森林,甚至摧残人畜,破坏菜园冲成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