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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去替她收拾,再把她背过来。"
"您要带她回去吗?"
"当然,不能说已经惩罚了这个小偷,就丢下老太婆不管。她可能又会碰到别的坏人呢!"
随从拿着晒干的衣服,背起老太婆跟随半瓦身后离去。围观的路人也作鸟兽散。
日本桥竣工至今未满一年。
虽然桥上画着五彩缤纷的图画,但是宽广的河面和两岸新砌的石墙,还有新的白木栏杆,更加醒目。
河面上穿梭着来往于镰仓或小田原的船只。河岸上浑身鱼腥味的鱼贩大声招揽客人买鱼。
"……好痛,哎哟!痛死了。"
老太婆让随从背着,虽然痛得直皱眉头,却还是四处张望鱼市场的人潮。
半瓦听到随从背上的老太婆不断呻吟,回头对她说:
"已经快到了,你再忍耐一点。您的伤并无大碍,不要叫得那么大声。"因为路人不断地回头看,所以半瓦才如此叮咛老太婆。
老太婆听了像个婴儿般安静下来,把脸靠在随从背上。
这个城市分为打铁街、枪炮街、染房街、榻榻米街以及公职人员宿舍区等等。半瓦在木工街的房子有点奇怪,大家都能看到屋顶的一半覆盖着屋瓦。
两三年前发生一场大火之后,街上的房子大部分改盖木板屋顶。在那之前几乎都是茅草屋顶,而弥次兵卫的房子的屋顶,只有面对马路那边是用屋瓦盖的,因此大家便称呼他"半瓦、半瓦",而他自己也颇为得意。
弥次兵卫移居到江户初期,只是一名浪人。由于他才气、侠气兼备,善于领导,便开始从商,以盖屋顶为业,最后还当上诸侯的修筑工领班。另外他也做土地买卖,现在只要双手抱胸、不必做事,还能博得"老板"的特别尊称。
有"老板"尊称的,在新兴的江户除了他之外,人数正不断增多。这些人中数他是人面最广的老板。像称武家为武士一般,街上的人也尊称他一族为"男伊达"。可能因为这些人处于武家的下风,藉此称呼为自己找到靠山。
这个男伊达来到江户之后,不管在风俗和精神上都有巨大的变化,却非江户城土生土长。早在足利末期的乱世中,已经有叫做"茨城组"的恶徒。不过,那时他们尚未被称为男伊达。《室町殿物语》记载:
他们赤裸上身,红腰带上又系了好几层锦绣腰带。三尺八寸的红鞘佩刀,柄长一尺八寸,刀长二尺一寸。头发散乱,随以麻绳扎绑;脚穿黑皮袜。经常是二十余人同行,手持铁爪斧头等物……
路人只要看到这种人,便会恐惧地说:
"名闻遐迩的茨城组来了,赶快肃静回避。"
立刻让路,让他们通过。
这个"茨城组"满口仁义道德,可是经常会说:
"掠夺物品是武士惯用的伎俩。"
他们经常出外掠夺财物。当这个城市有战乱时,他们趁乱罔顾节操,投靠己方和敌方。因此,当战乱平息后,被武家和民众所唾弃。本性恶劣的人便躲在荒郊野外,掠夺路人财物。有骨气的人则发现江户这片新开发的天地。他们提倡——
骨带正气,肉带百姓,皮带正义与侠义,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新兴的男伊达,在各行各业及各阶层中,开始崭露头角。
"我回来了,快来人啊!我带了一位客人回来了。"
半瓦一回到家里,便对着广大的屋内大喊。
13
阿杉婆在半瓦家生活得非常惬意,不知不觉中日子已经过了一年半。
在这一年半当中,阿杉婆到底做了哪些事呢?除了身体更加硬朗之外,她也不过口中念着:
"长时间受你们照顾,我必须告辞了。"
虽想告辞,却很少见到主人半瓦弥次兵卫。偶尔碰巧他在家里,半瓦便会说:"哎呀!别这么急着走。我家里的人也常替您留意,要是找到武藏的下落,一定为您拔刀相助!"
半瓦如此说,老太婆也无意离开这栋房子了。
初抵江户时,非常看不惯此地的风土民情。可是,在半瓦家逗留一年半之后——
"江户的人很亲切。"
她感受深刻。
日子过得真惬意!
渐渐地,阿婆笑眯眯地观察这块土地上的人们。
尤其是半瓦的家庭,更是如此。这里有农夫出身,好吃懒做的人,也有关原之役战败的浪人,也有将父母家产挥霍殆尽,逃亡来此的不肖子,更有前年才出狱、满身刺龙绣虎的人——这些人在弥次兵卫这位户长的带领之下,过着大家族的生活。虽然有些杂乱无章,但散漫中仍存在一套井然有序的阶级制度。
磨炼男人。
正是这家的神旨。"六方者武馆"的生活方式。
在这六方者武馆里,老板之下分为师兄弟阶级。其下有随从阶级,随从之中,元老和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