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三名野武士,从刚才看到掉了满地的金钱,早已从酒醉中清醒,抿着口水在一旁观望着。这会儿听到店老板的抗议,也跟在他身后不断点头附和。
如果向对方解释这并非自己的钱财,简直是愚笨至极的做法。
"是吗?……那也没办法了。"
武藏迫不得已,只好取出一枚银元,交给店老板。
"哎啊!我没零钱找你……客官你有没有更小额的银子?"
武藏找了一下。但是包袱内除了庆长大头之外,并无更小额的银子。
"不必找了,就当茶水费用吧!"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店老板的语气立刻缓和下来。
武藏已经动用了这笔钱。他将金子绑在裤腰上,并拿起店老板拒收的木雕观音像,放回包袱里,背在背上。
"哎呀!客官身体暖和了再走吧!"
店老板在炉上添加木柴,武藏趁机走到屋外。
夜已经深,而武藏这才填饱了肚子。
武藏打算在天亮之前,越过这座和田岭和大门岭。若是大白天,应该看得到这一处的高原上盛开着石楠花、龙胆花,以及薄雪草。但此刻的夜空下,眼前一片渺茫的雾水,像洁白的棉絮般覆盖着大地。
地面上开满了花朵。满天星斗的夜空,犹如一片星辰花田。
"喂!"
武藏离开驿站茶棚大约二公里之后,听到有人喊他。
"刚才的客官啊!你掉了东西了。"
原来是刚才在茶棚吃饭的野武士中的一人。
他跑到武藏身旁。
"您脚程好快啊!您走之后没多久,我们发现这枚银子,是您掉的吧!"那名野武士将一枚银片放在手掌上给武藏看,说明是为了要把钱还给他,才追赶过来的。
武藏表示那不是自己的钱,而那名野武士却坚持把钱推回来。并说,这枚银子一定是您刚才钱包掉地的时候滚到墙边的。
武藏由于不知身上钱数多寡,听对方如此一说,也觉得或许如此吧。
武藏道谢之后,便将钱收入袖口里。但武藏自己一点也不感激这名男子的行为。
"请问您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男子换过话题,一直跟在武藏身边。
"我是自我流派。"
武藏语气略带不耐烦。
"我现在虽然流落在山里干这种行业,但我以前也是个武士喔!"
"哦!"
"刚才和我一起吃饭的那些人都是如此。就像龙困浅滩一般,有些人当樵夫在山里采草药维持生计。一有战事,虽然不像佐野源左卫门那么神勇,但我们还是准备腰系山刀,身披旧盔甲,藉着有名的大将军阵营,一展昔日雄风。"
"你是大阪派?还是关东派?"
"哪一派都可以。若不能见风转舵,只怕一生皆无出人头地的机会。"
"哈哈哈!的确如此。"
武藏不想继续与他周旋,便大步快走。然而那名男子亦快步紧随在后。不但如此,更令武藏心生厌烦的是,那名男子任意跟随在自己左侧方。这个位置乃有心者最忌讳之处,因为这会影响自己拔刀自卫的行动。
武藏明白这位凶暴的陌路人在打什么坏心眼,因此故意将左侧露出空隙,让对方以为有机可乘。
"怎么样?这位武士。如果您不嫌弃,今夜就到我家来过夜……这和田岭后头还有一座大门岭。想要在天亮之前攀越过这两座山岭,恐怕您会因路况不熟而备加辛苦。何况前面的路越来越崎岖不平,容易发生危险的。"
"非常谢谢你。那么我就接受你的建议,到府上借住一宿吧!"
"可以,可以,没问题——但是我们可能没什么东西好招待你。"
"只要有个地方能让我躺下来休息就行了。你住哪里呢?"
"从这山谷往左约爬五六百米的地方。"
"你住在深山里啊!"
"刚才我也说过,在时势尚未来临之前,我们隐姓埋名,靠采草药、打猎为生。我跟刚才那两个人一起生活。"
"那么,我走了之后,那两位在做什么呢?"
"还在驿站喝酒呢!他们老是喝得烂醉如泥,每次都是我把他们扛回家。今晚我就不管他们了……噢,侠士,下这山崖就是溪川的河边了,路不好走,你要小心一点。"
"要渡河到对岸吗?"
"嗯……过了溪流上的独木桥之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