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让阿通坐上马背。
又八拾起一枝竹子来鞭打拉马的人。
"嘿!种田的。"
"是。"
"不准走到街上去。"
"那您要往哪里去呢?"
"尽量走人烟稀少的小路,我要到江户。"
"这……这是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只要绕小路就可以了。你给我乖乖的避开中山道,从伊那往甲州去。"
"那必须从姥神山穿越权兵卫山,这条山路崎岖不平很不好走。"
"爬过去不就好了吗?你要敢偷懒,小心我揍你。"
又八不断挥响鞭子,警告拉马的人。
"我会给你饭吃的,你不必担心,尽管走就是了。"
那位农夫哭丧着声音:
"先生,我陪您走到伊那,过了伊那之后请你放了我吧!"
又八摇头。
"啰嗦!我说行了,你才能离开。还没到目的地之前,若是你敢轻举妄动,小心我砍了你的脑袋。我只是需要这匹马,我还嫌你碍手碍脚呢!"
道路昏暗,越往上走山路越加险峻。人马一路行来,疲惫万分。最后终于爬到姥神山的山腰处,微弱的晨曦照着脚边的云海。
阿通被绑在马背上,一路上不吭一声,现在望见晨曦,心情渐渐平息下来。
"又八,拜托你,放了那农夫吧!也把这匹马还给他。我绝不会逃走,那农夫太可怜了。"
又八虽然怀疑阿通的话,但经不起她数度请求,终于将她自马背上松绑,然后说道:
"你一定要乖乖跟着我走。"
又八再次确认。
"好,我绝不逃走。手臂上的这不名誉的齿印尚未消失之前,逃了也没用。"阿通说完紧咬着嘴唇,并用手压住手臂上的伤口。
4
武藏现在已经练就一身功夫,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倒头就睡。虽然他的睡眠时间非常短暂,却能常保精力充沛。
昨夜亦是如此。
回到权之助家里之后,借了一个房间,没换衣服倒头便睡。翌日清晨,小鸟开始鸣叫时,武藏已醒来。
昨晚从野妇池绕到池尾回到此地,已过半夜。想必权之助也是疲惫万分,他的母亲一定也还没起床。武藏想到这,并未起身。他躺在床上听鸟鸣,安静地等候有人起床的开窗声。
接着——
有人在细声饮泣。那声音不在隔壁房间,而是从另外一个稍远的房间传过来。"奇怪?"
武藏竖耳聆听,这才听出来:原来是那位精悍的儿子在哭泣,有时甚至像小孩般号啕大哭。
"阿母,您这么说就太过分了,难道我就不懊恼吗?难道阿母您不知道,我比您还懊恼吗?"
武藏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儿子的只言片语。
"一个大男人在哭什么——"
他的母亲就像在责备三岁孩童一般,语气果敢且平静。
"你要是觉得后悔,今后就必须更加戒备,一心钻研武道……光哭有什么用,真难看,快点把脸擦干净。"
"是的……我不哭了。昨天我太疏忽大意,请母亲大人原谅。"
"我虽然责备你,但是仔细思量,应该说武功高低自有差异。而且,如果每天过着平静的生活,人就会渐渐迟钝,也许你本来就是会输的。"
"阿母这么说我,让我觉得好难过。平常早晚都接受您的庭训,至昨夜才知道自己尚未成熟,才会输得如此凄惨。我这种人竟然还立志要在武道上功成名就,简直自不量力。所以我决定这一生都要当个农夫,与其练武不如荷锄耕种,才能让阿母您过快乐的日子。"
武藏本来纳闷他们在感慨何事,还以为事不关己。细听之下,原来这对母子讨论的人正是自己。
武藏心头一惊,坐了起来。没想到他们对于胜败竟然如此执著。
武藏原以为昨晚造成的错误,是因为双方的误解所引起,事情谈开之后便已了事。不料,这对母子竟然认为输给武藏是天大的耻辱,甚至为此痛哭流涕、懊恼万分。
"……这种输不起的人,令人骇怕。"
武藏自言自语悄悄地躲到隔壁房间,透过微薄的晨曦从门缝中偷窥另一个房间的动静。
仔细一看,原来是这家的佛堂。老母背对佛坛而坐,儿子伏在佛坛前哭泣。那位勇猛精悍的大男人权之助,在母亲面前竟然哭得涕泗纵横。
他们并未察觉武藏正在偷看,老母动怒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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