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到伊势,居然不知荒木田先生,哈哈哈!”
妇人又笑了。
正在吃奶的婴儿突然哭了起来,那妇人无视客人的存在,唱起催眠曲:
睡哟睡
睡觉的宝贝最可爱
半夜啼哭
令人疼
疼哟疼
妈妈好心疼
带着乡音的催眠曲唱来韵味十足。
武藏本因瞧见打铁铺的灯火才能找到这里,并非受人之托而来,如今只好放弃了。
“这位大嫂,挂在墙壁上的锁链镰刀是你们自己的吗?”
武藏向她征求是否可以看看锁链镰刀,也好让自己开开眼界。妇人躺在床上边打瞌睡边唱催眠曲,听见武藏的请求,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可以。”
武藏伸手取下挂在墙上的一支锁链镰刀,仔细端详着。
“原来如此,这就是最近风行的锁链镰刀吗?”
拿在手上,只不过是一枝一尺四吋长的木棒罢了,可以插在腰际。棒子的一端有个扣环,上面挂着长锁链,锁链的尾端是一颗铁球,看来足以敲碎人的头骨。
“哦!镰刀藏在这里面啊!”
棒子侧面有个凹槽,可以看到镰刀的刀背闪闪发光,武藏用指头将它抠出来,刀刃与棒子垂直,这个刀刃足以砍断人头。
“是不是这样使用呢?”
武藏左手握镰刀,右手抓住铁球的锁链,假想正在与敌人交手。他摆好架势,摸索镰刀的使用法。躺在床上的妇人不经意地瞄了他一眼。
“哎哟,不是这种架式。”
她遮上胸前的衣襟走到空地上。
“你如果采取这种招式,对方的大刀早把你砍死了。锁链镰刀应该这样子拿的。”
妇人夺去武藏手中的镰刀,摆出架势。
“啊……”
武藏看傻了眼。
刚才看妇人在喂奶的时候,她只不过是个充满母爱的女人,但是拿着锁链镰刀一摆出架式,整个人突然变得英姿焕发,武藏甚至觉得她美得令人目眩。
此时,武藏也发现到泛青的镰刀刀背上刻着“户八重垣流”的字样。
她的架式非常漂亮,十分引人注目,就在此刻,妇人收回架式。
“就是这么使用的。”
说完,她把锁链镰刀收成一根木棒又挂回墙上。
武藏记不住她的招式,深感遗憾———真希望能再看一次。
但是妇人已不再理会他,自顾着收拾工具,又走到厨房去收拾碗筷,准备明天的早餐。
宫本武藏火之卷(38)
连他的女人都能有此架式,户梅轩的武功一定更为高强。
武藏渴望能见到梅轩。但是他老婆说梅轩目前正在伊势的荒木田家作客,武藏偷偷问马夫。
“荒木田是大神宫的神官。”
马夫靠在火炉旁的墙角上,有气无力地回答着,他已经快睡着了。
原来是伊势神宫的神官,那么只要到神宫一问便可知晓了。好,就这么办……武藏心想。
当天晚上二人席地而睡。第二天,铁匠的孩子起床开大门的时候,吵醒了他们。
“你带我到山田去吧!”
“您要到山田?”
马夫张大眼睛问他。
马夫心想昨天这个客人已经老老实实付了钱,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所以他就答应去山田,决定之后,两人立刻启程。经过松坂,黄昏时终于来到伊势大神宫前,绵延数里的参拜大道,两旁种着整齐的道旁树。
严寒的冬天里,街道两旁的茶馆生意清淡。有些巨大的道旁树因风雨摧残而横倒在地,路上几乎不见半个人影。
武藏临时待在一个山田的旅馆里,派人去祢宜的荒木田家打听是否有一位户梅轩先生前来作客?
荒木田家的管家却回答并无此人。
武藏好不失望,此时,他因踩到钉子而受伤的脚又开始发作。从前天开始红肿,客栈的人说用泡过豆腐渣的温水清洗,伤口会好得快。因此武藏第二天一整天都待在客栈里疗伤。
武藏一想今年腊月已经过了一半,不禁担心这个偏方是否有效?因为他已经从名古屋托人捎信去吉冈家,要是届时脚伤未愈,那该如何是好呢?
而且武藏在信中提到日期任由对方决定。另外,他还与人约定在正月一日之前,无论如何一定赶到五条桥头赴约。
“要是我没来伊势,直接去的话就来得及。”
武藏有点后悔,望着温水,恍惚觉得脚趾肿得像豆腐。
客栈的人很关心他的脚伤。拿给他祖传秘方和外伤药。但脚却日益肿胀,犹如木柴般沉重,伤口只要盖上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