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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
“在内地几乎已经没钱赚了,现在必须像吕宋助左卫门和茶屋助次郎等人那样,坐船到海外去求发展啊!”
眺望着无垠的大海,听说在海的那端,百姓们富裕繁荣。
“即使如此,在武士的眼里,我们这些商人还是过着令人羡慕的生活。你看那些武士们根本就是一群附属在大将军旗下的寄生虫,依我们看来,他们的日子实在太轻松了。但是话又说回来,一有什么动静,他们就得披挂上阵,说不定还会战死沙场,平常为维护武士道的名誉,处处受限制,无法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也实在可悲!”
“形势的好坏,也只有我们这些商人才会受到影响吧!”
“即使受影响,日子还不是逍遥自在。”
“只要能低头就没事。至于胸中的郁愤都可以用金钱来补偿。”
“所以要尽情享受人生啊!”
“有时真想大声对他们说:‘你究竟是为何而活呢?’”
这里的商人都属于中上阶层,他们经常铺着舶来品的毛毯,炫耀自己是另一种身份。
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原本属于桃山文化的豪奢气派,随着太阁去世,已经从武家转移到商人身上。光是看他们奢侈的酒器、华丽的旅装、旅具,和讲究的装饰品……即使是一个吝啬的商人,都强过领粮千石的武士。
“哎呀!好无聊啊!”
“太无聊了,我们开始吧!”
“走!我们到那帷幕里去!”
他们走进一个小帷幕内,叫女侍送酒来,开始玩一种经由南方流行到日本的“花纹纸牌”。
在这里一把赌注的黄金,足以拯救一个饥饿的村子,这些人却挥金如土。
这一类人在船上不过是极少数的一部分。另外还有一个阶级,包括浪人、儒学者、和尚以及一些习武者,在商人们的眼中,他们是一群不知为何活在世上的人。
现在这些人都坐在货物旁的阴影下,面无表情地望着冬日的海面。
在这群面无表情的人当中,有一个少年。
“嘿!坐着不要动。”
他倚靠着货物,面向大海,膝上抱着毛绒绒的圆形东西。
“哇!好可爱的小猴子。”
旁边的人说道:
“看起来很温驯的样子。”
“是啊!”
“你是不是养很久了?”
“不是,前一阵子我从土佐到阿波的途中,在山中抓到的。”
“是你抓的呀!”
“为了抓它,我还被大猴群追得好惨。”
寒暄中,少年并未抬头,他把小猴子夹在膝盖当中,为它抓跳蚤。他头发上绑着紫色带子、衣着华丽,穿了一件绯红背心,看起来像个少年,却又看不出他实际的年龄。
连他身上戴的烟管都属太阁风格。像他这身华丽的打扮,也是曾经流行一时的桃山全盛时期的遗风———过了二十岁还不穿元服①。超过二十五六岁,还梳着童髻,系着金边发带,甚至习惯摆出一副清纯稚童的模样。这风气仍留传至今。
因此,光凭外表不能判断他是否仍未成年,他体格健硕,肤色白皙,红唇明眸,浓密的眉毛末端往上斜扬,看起来一脸严肃。
虽然如此,他还是充满稚气———
“嘿!你还动。”
他拍了一下小猴子的头,仍然童心未泯地继续替小猴子抓跳蚤。折衷来看,他可能是十九、二十岁左右,再从他身上的旅装可确定并非藩臣,在这艘船上,他既非修炼者或傀儡师,也非穷武士,怡然自得地处在充满汗臭味的人群中,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个浪人。
但是,如果是浪人的话,他身上有件东西又太过于出色了,那就是用皮绳斜背在红背心后的一把作战用的大刀,刀身像竹竿那么长,没有护手。
由于身背大刀,加上考究的打扮,所以格外引人注目。
“这真是一把好刀啊!”
离少年不远处,祇园藤次也入神地望着他,心想:
“在京洛地区很少看见这种刀。”
光凭这把好刀就不难想像它的主人以前如何风光。
祇园藤次希望有机会能和少年聊一聊。冬日的午后笼罩着一层薄雾,阳光普照的淡路岛已经渐渐消失在船尾,巨大的风帆在乘客头顶上应和着海浪声,啪嗒啪嗒响着。
宫本武藏火之卷(19)
藤次已经厌倦这趟旅程。
他打了几个哈欠。
要不是因为厌倦这次的旅行,也不会察觉到他人的存在。祇园藤次已经在船上待了十四天,所以非常倦怠了。
“信差不知把信送到没……要是能及时收到信的话,她一定会来大坂码头接我吧!”
他借着思念阿甲的容颜来排遣旅途中的无聊。
吉冈家自从出任室町将军家的兵法所之后,名利双收。但是到了清十郎这一代,放纵无度,导致倾家荡产,连四条武馆都拿去抵押了,到了年底,搞不好连武馆都会被那些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