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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八连声大骂,可是苦行僧一声不吭,渐渐平静下来,竟然脸靠着走廊门板哭了起来。
“你这个畜牲,你看到钱财还装模作样。”
又八添油加醋,不停谩骂,可是苦行僧像泄了气的皮球,说道:
“啊!真是太丢脸了,为何如此愚蠢呢?”
他这些话并不是对又八说的,而是一个人自怨自艾,比起常人他是一个自我要求非常严谨的僧人。
“你这个浑蛋!都一把年纪、落魄至此了,还执迷不悟吗?你真是寄生虫!”
他用头猛撞身旁一根黑柱子,撞完又哭,哭完又撞。
“你为什么吹箫呢?是想借着箫声发泄自己的愚昧、邪念、迷惘、固执、烦恼吗?你到底在争什么?只为了一点冷饭余酒,就和别人争得你死我活,而且对方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呢!”
这个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起初以为他说着说着会嚎啕大哭,可是他一直不停地用头猛撞柱子,仿佛不撞得头破血流不肯罢休。
他自怨自责,自己打自己的次数比打又八的还要多,又八看得目瞪口呆,直到看见苦行僧的头都快撞破了,赶快上前阻止。
宫本武藏火之卷(10)
“哎呀!不要再撞了!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你不要管我。”
“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样!”
“难道你有病啊!”
“我没病。”
“那你为何如此呢?”
“我只是极端厌恶自己罢了!我讨厌自己的身体,我多么希望把自己杀掉好让乌鸦吃个精光。但是这般愚昧地死去仍然心犹不甘,至少先修身养性,改邪归正后再曝尸荒野。可是我拿自己也无可奈何,才如此焦虑不安啊!你刚才说我有病,可能真的是有病吧!”
又八心中涌起一股歉意,捡起地上的金子,将一部分递给他:
“刚才我也有错。这些给你,代表我的一点歉意。”
“不要!”
对方把手缩了回去:
“我不要什么金银财宝,不要!不要!”
刚才为了一点锅底剩菜余饭拼命的苦行僧,现在却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人往后直退。
“你,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啊!”
“也没那么奇怪吧!”
“不,我怎么看都觉得你有点怪异!”
“怎么个怪异法呢?”
“苦行僧!你说话时带着中部地区的乡音。”
“因为我是姬路出身。”
“哦!我是美作出身。”
“作州?”
他瞪大眼睛,又问道:
“你来自作州的哪里?”
“吉野乡。”
“唉!提到吉野乡令我非常怀念。当我在日名仓藩所工作的时候,曾经被派到那里,那一带我很熟。”
“这么说来你以前是姬路藩的武士?”
“没错,以前我也是武家的后代,我叫青木……”
正想说出自己的名字,但一想到目前的落魄,无颜在人前表明自己的身份。
“骗人的,我刚才说的都是骗你的。怎么样?我们到镇里去洗个澡吧!”
他突然站起来,往原野方向走去。
4
又八很在意身上这些钱财,因为它不属于自己,所以更介意。虽然不该动用,但先挪出一点应该不为过吧!
“那位死者托付我将遗物带回故乡。从里头拿出一点钱来充当盘缠也是应该的。”
又八自圆其说后,如释重负。他慢慢地拿出一部分钱来花用。
但是,除了钱财之外,还有一卷署名给佐佐木小次郎的“中条流印可目录”,究竟他的故乡在哪里呢?虽然猜测那位死去的修行武者很可能就是佐佐木小次郎,但是,他是一个浪人呢?还是一名住持?有过何等遭遇?又八完全无从得知。
惟一的线索是那位将“印可目录”传授给佐佐木小次郎的剑术师父钟卷自斋。只要找到自斋,小次郎的一切便可分晓。于是,为了寻找此人,又八从伏见到大坂沿途所经过的客栈、茶馆、饭店,他都一一询问:
“有没有人知道剑术高手钟卷自斋呢?”
“我们从未听说过。”
大家都这么回答。
“他是继承富田势源一派,自创中条流的大师。”
又八试着详加解释。
“没听过!”
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人。
终于他在路边碰到一位看来略懂剑术的武士。对方告诉他:“你说的那位钟卷自斋即使还活着也已经老迈了。他以前曾去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