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卷 一卷全

  “对不起……我要借一匹马。”

  正在打扫的马厩小厮看到她,说道:

  “咦?阿通姑娘!你要上哪儿去?”

  “要到城外叫做绵屋的客栈,主公要我当他的使者。”

  “那我陪你去吧!”

  “不用麻烦了。”

  “你一个人行吗?”

  “我喜欢骑马。以前在乡下,对野马已经驾轻就熟了。”

  浅红色的披风在马背上,一路随风摇曳。

  披风在城市里是已经落伍的服饰,上流社会的人已经不穿了。但是,在地方土豪或中层社会里,还是颇受女性青睐。

  她手上拿着一枝初绽的白芍药花,石舟斋的信函就系在上面。她单手轻握着缰绳,在田里工作的人看到了,都放下工作,目送她远去。

  “阿通姑娘走过去了!”

  “那个就是阿通姑娘啊?”

  她到此地不久,名字立即被传扬开来,连农夫都知道。这表示农夫和石舟斋之间,并不像一般的百姓和领主,上下阶级分明,而是彼此非常亲近。所以他们都知道最近主公身边来了一位美女,经常为主公吹奏笛子,陪侍在旁。他们对石舟斋的亲近和尊敬,也很自然地转到她身上。

  她走了大约半里路。

  “请问绵屋客栈在哪里?”

  阿通骑在马上,向一位农家妇女问路。那妇女背着小孩,正在河边清洗锅底。

  “你要到绵屋客栈吗?我带你去。”

  那妇女放下手边工作,特地要带她去,让阿通觉得很过意不去。

  “你不必亲自带我去,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

  “没关系,那客栈离这里很近。”

  虽然说近,但还是走了约一公里左右。

  “这里就是了。”

  “谢谢!”

  她下马,把马绑在屋前的树干上。

  “欢迎光临!要住宿吗?”

  小茶出来招呼。

  “不是,我来见住在这里的吉冈传七郎先生———是石舟斋大人派我来的。”

  小茶跑进去,过了许久才出来:

  “请进!”

  今早退房正要离去的客人,正在门口忙着穿草鞋、扛行李,看到随着小茶进去的阿通,眉清目秀,气质优雅,不由得眼光直跟着她,喃喃自语:

  “她是哪里来的?”

  “是谁的客人啊?”

  而吉冈传七郎和他的朋友,昨夜喝酒喝得太晚,才刚起床。听说小柳生城的使者求见,以为又是那个虎背熊腰的大胡子。没想到眼前出现的使者大大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手上还拿着白芍药花。

  “唉!真不好意思……这里一片凌乱……”

  他们的神情十分慌乱,不但注意到房间大煞风景,还立刻整理了衣冠和坐姿。

  “请!请到这边来!”

  “我受小柳生主公嘱咐,前来传话。”

  阿通把芍药花放到传七郎面前,说道:

  “请过目。”

  “哦?……是封信?”

  传七郎打开信函。

  “传七郎敬览。”

  那张信纸不足一尺。墨色浅淡,显露茶道的特色。

  阁下屡致问候之意,愧不敢当。老朽不巧伤风不适,与其望见老朽病容,不如送上一枝清新芍药,聊慰诸君旅途辛劳。花期有限,请赐宽恕之意。

  老朽已经不问世事甚久,恕难再见外人。

  敬请多多包涵。石舟斋

  致传七郎阁下

  及诸大雅

  “哼……”

  传七郎觉得无趣,从鼻孔中冷哼一声,卷起信函问道:

  “只有这个吗?”

  “还有,主公吩咐,本来应该请您前去,奉上粗茶的。无奈家中武者全都不在,儿子宗矩在江户任职,要是草率招待,恐会贻笑京都诸公,更是失礼。下次再请您顺道来访———”

  “哈哈———”

  他一脸的不悦。

  “听你之言,看来石舟斋大人误会我们是来讨茶喝的。我们这些武门之子不懂什么茶道之事。我们只想拜见石舟斋大人的健朗之躯,顺便求教,请他指点一番而已。”

  “这个他非常了解。但是,近来他以风月为友,安享余生,所以养成了什么都喜欢用茶道来谈论的习惯。”

  “真没办法!”

  他颇不甘愿地说道:

  “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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