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卷 一卷全

武(mu)是武士的武……”

  一边说,城太郎一边拾起脚边的树枝,在河边沙地上写给她看。

  “就是这样。”

  朱实一直盯着着沙上的字:

  “啊……这不念做‘takezou(武藏)’吗?”

  “是musashi(武藏)。”

  “但是也可念成takezou(武藏)。”

  “你真顽固!”

  他把树枝往河里一丢,看着它飘走。

  朱实盯着着沙地上的字,眼睛眨也不眨,一直沉思不语。

  好不容易,她的双眸才从城太郎脚边移到脸上,又仔仔细细把他看了一遍,然后叹口气问道:

  “这个叫做武藏的人,老家是不是在美作的吉野乡?”

  “没错啊!我是播州人,师父住在宫本村,我们是邻居。”

  “他是不是身材高大,很有男子气概?对了!他头发从不剃成月代形①,对不对?”

  “你可真清楚啊!”

  “以前他告诉过我,因为他小时候头皮上长过疔疮,若是剃成月代形,结的疤就会露出来,不好看,所以才留着头发。”

  “你说以前,是什么时候?”

  “五年前———就是关原之役那年的秋天。”

  “你以前就认识我师父了?”

  “……”

  朱实没回答。她没空回答,此刻,美好的回忆充满胸怀,正奏着甜美的曲子呢!

  ……武藏哥哥!

  朱实很想见到武藏,浑身颤抖不已。看到母亲的所作所为———又目睹又八的转变———她深深觉得自己当初选择武藏是选对了。她暗地里庆幸自己还是单身———武藏果然跟又八截然不同。

  她在茶馆不知见过多少男人,深知自己的未来绝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她看不起那些恶心的男人,却把五年前武藏的影子偷偷地埋在内心深处,有时还伴着歌声,独自享受着这惟一的梦想。

  “那么,拜托你了。如果看到那个叫又八的,一定要转告他喔!”

  交代好之后,城太郎又急着赶路,跑上河堤。

  “喂!等一等!”

  朱实追了过去。抓住他的手,好像有话跟他说。城太郎看见朱实脸上泛着红晕,娇美无比。

  朱实热血沸腾,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城太郎回答“城太郎”,看着她迷人的兴奋模样,觉得很奇怪。

  “这么说来,城太郎小弟!你经常跟武藏(takezou)先生在一起喽!”

  “应该是武藏(musashi)才对吧?”

  “啊……对对!是武藏先生。”

  “嗯!”

  “我一定要见那个人,他住哪里?”

  “他家吗?他没家。”

  “咦?为什么?”

  “因为他还是修行武者。”

  “他住的旅馆呢?”

  “到奈良的宝藏院去问就知道喽!”

  “唉……我还以为他在京都呢!”

  “明年他会来。明年一月。”

  朱实好像中了邪一样,神思恍惚。突然,阿甲从她背后的厨房窗口喊道:

  “朱实啊!你在那边干什么呀?别跟那野孩子在那儿偷懒。事情做完了就快点回来。”

  朱实平常对母亲就很不满,在这种情况下,竟脱口而出。

  “这个小孩来找又八哥哥,我不是在跟他解释吗?你以为我是供人使唤的吗?”

  阿甲的脸探出窗口,皱着眉,仿佛又生病似的。是谁把你养大的?会这样跟我顶嘴———但她没说出口,只瞪着白眼,说道:

  宫本武藏水之卷(21)

  “又八?……又八有什么好说的?这种人已不是我们家的人了!跟他说不知道,不就打发了吗?又八没脸回来了。你拉着那野孩子,在拜托他什么事啊?别理他了!”

  城太郎吓呆了,嘀咕着:

  “不要把人当傻瓜,我可不是野孩子喔!”

  阿甲好像在监视城太郎和朱实讲话,说道:

  “朱实!进来!”

  “……可是,衣服还留在河边呢!”

  “等一会儿叫下女去拿。你去梳洗梳洗,还得化妆呢!要是清十郎先生又突然来访,被他撞见你这副样子,他对你的印象就要大打折扣喽!”

  “啐……那种人!对我印象打折扣,我才高兴呢!”

  朱实愤愤不平,很不情愿地跑进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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