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龙野。”
“现在去?……”
“不到龙野,就找不到医生。现在即使骑马去,回程也是半夜了!”
“病人是你妻子吗?”
“不是。”
老板皱着眉头说道:
“要是自己的老婆或孩子,也就罢了。那客人原本只在店里休息一下而已,没想到给我惹来这么多麻烦。”
“刚才……老实说我从后院偷看了一下……在那儿的是个旅客吧?”
“是个年轻女子。在店前休息的时候,她说身子发冷,我也不能丢着不管,把后面的小房间借给她休息,没想到烧越来越厉害,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阿杉婆停下脚步,问道:
“那女子是不是个十七岁左右———而且身材修长的姑娘?”
“没错……她说是宫本村的人。”
“权叔!”
阿杉婆对他使个眼色,急忙用手探进腰带,说道:
“糟了!”
“什么事?”
“念珠啦!放在茶庄的桌上,忘了拿。”
“哎呀呀!我这就去帮你拿来。”
老板正要掉头回去。
“这怎么行!你要去找医生,病人要紧,快走吧!”
权叔早就大步跑回去了。阿杉把茶庄老板打发走之后,也赶紧跟在后面。
宫本武藏地之卷(36)
———准是阿通没错!
两人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阿通自从那夜被大雨淋得全身发冷之后,就一直高烧不退。
在山上和武藏分手之前,她紧张得根本忘了这件事,但是和他分手之后,走没多久,阿通全身开始酸痛,不得不向这三日月茶庄借宿休息。
“……大叔……大叔……”
她想喝水,梦呓般唤着老板。
店一打烊,老板就去找医生了。刚才,老板到她的枕边,告诉她在他回来之前要多忍耐。然而阿通现在发高烧,把这些话都忘记了。
她感到口渴,高热刺着舌头,就像蔷薇的刺一样。
“……给我水啊!大叔……”
阿通好不容易爬了起来,伸长脖子望向水龙。
好不容易爬到水桶边,正伸手要拿竹勺子的时候。
砰的一声,不知哪个门倒了。山上的小屋,本来就不关什么门户的。从三日月坡折回来的阿婆和权六,摸索着进来。
“好暗呀!权叔!”
“等一等!”
他穿着鞋子来到火炉旁,拿了一把柴火照明。
“啊?……不在啊!阿婆。”
“咦?”
这时,阿杉马上注意到水龙处的门开着一条缝。
“在外面。”
她大叫。
突然,有个人影拿着装满水的水勺丢向阿杉的脸,仔细一看,原来是阿通。她就像只风中的飞鸟,沿着茶庄前的坡道,往反方向逃走了,袖子和裙裾被风吹得啪啪作响。
“畜牲!”
阿杉追到外面走廊。
“权叔啊!你在干吗呀?”
“逃走了吗?”
“什么逃走了吗!都是你笨手笨脚被她发现了啦———咦?快!快来帮个忙呀!”
“在那里!”
他望着像只鹿般拼命奔逃的黑影。
“没关系,她是个病人,而且一个女子的脚程,我们铁定追得上。”
他追到外面,阿杉紧跟在后面说道:
“权叔!你可以砍她一刀,但是要等我阿婆说完满腹的怨气,才能砍她的头!”
过了一会儿,跑在前头的权六回头大叫:
“糟了!”
“怎么啦?”
“前面是竹林山谷———”
“她逃进去了吗?”
“山谷虽浅,但是太暗了!得回茶庄去拿松木火把来才行呀!”
他望着孟宗竹的崖边自言自语。
“嘿!你慢吞吞的干什么呀!”
阿杉说着,往权叔的背用力一推。
“啊!”
从满地竹叶的山崖滑行下去的巨大脚步声,终于在下面黑暗之处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