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地问道:
“阿通吗?你到哪里去了?”
阿通想起那晚不愉快的事,心里很不舒服,看到这个头儿的八字胡,更令她倒尽胃口。
“我去买东西。”
她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径自跑上本堂前的石阶。
泽庵在本堂前逗着狗玩。
他看到阿通,便对她说:
“阿通姑娘!有你的信喔!”
“我的信?”
“你不在,我先收了!”
他从袖口拿出信来,递给她。
“你脸色不好,怎么回事?”
“在路旁看到死人,心里很不舒服。”
“那种东西最好别看……不过,现在这个世界啊!捂着眼睛,还是会看到死人,真伤脑筋!我还以为只剩这个村子是净土呢!”
宫本武藏地之卷(19)
“武藏为何要那样杀人呢?”
“他不杀人,人便要杀他。他没理由被杀,所以不能白白送死。”
“好可怕……”
她不禁打了个哆嗦、缩着肩,心想:
“要是他来了,该怎么办?”
薄薄的乌云笼罩着山腰。阿通茫然地拿着信,躲到厨房旁的纺织房里。
纺织机上挂着一件男用的布料。
她从去年开始,朝夕不断,一针一线,把思念织了进去,期待有一天又八回乡,要给他穿这件衣服。
她坐到纺织机前。
“谁寄来的?”
她仔细看了信封的字句。
她是个孤儿,没人会写信给她,也没人可让她寄信。她想可能弄错了,重复看了好几次收信人的姓名。
那信似乎经过长途寄送,信封满是信差的手痕和雨渍,已经破烂不堪。打开来,有两张信纸掉了出来,她先看其中一张。那是个陌生女子的字迹,看来是个中年女子。
如果你已经看了另外一张信,我就不再多言。但是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再确认一次。
这次的机缘,我收了又八当养子。但他似乎一直挂念着你。为了将来双方不生瓜葛,我主张要划清界线。以后请忘记又八。谨此通告。
阿甲
此致
阿通姑娘
另外一张正是本位田又八的笔迹。里面写了一大堆不能回乡的理由。
最后还叫她忘了他,另找他人嫁了!又写到家里母亲那儿,自己不好去信,如果见到母亲,请告诉她自己在他乡,活得好好的。
“……”
阿通心头一阵冰凉,连眼泪都没流出来。双手拿着信,抖个不停。她的指甲就像刚才看到的死人指甲一样,毫无血色。
八字胡头儿的部下,全都野宿山区,日夜疲于奔命,他却把这座寺庙当作安乐窝。寺里的人每天到了傍晚,就要忙着给他烧洗澡水、煮饭烧菜,从民家找来好酒。每晚光是张罗这些,就够大家忙的了!
今天傍晚,已经到了开始忙碌的时候,厨房仍不见阿通的踪影。看来今天给八字胡头儿送的晚饭一定会迟了!
泽庵像在找迷路的小孩一样,喊着阿通的名字。他找遍了整个院子,但是纺织房里没听到梭子的声音,门也关着,所以虽然他从那儿走过好几次,却没有开门看看。
住持不断地到桥廊下面大喊:
“阿通!你在干吗?”
“她应该在才对。没人斟酒,要是客人喝得不愉快,会抱怨的。快去找她!”
最后,寺里的男仆不得不提着灯笼下山找。
此时,泽庵突然打开纺织房的门。
阿通果然在。她在纺织机旁,独自在黑暗中尝着寂寞的滋味。
“?……”
泽庵默默地站了一瞬。阿通用力踩着底下的两封信,就像踩着诅咒人偶一样。
泽庵轻轻地将它拾起。
“阿通姑娘!这不是今天寄来的信吗?把它收好吧!”
“……”
阿通根本不接手,只轻轻地摇着头。
“大家都在找你。快……我知道你不情愿,但还是请你快点去替客人倒酒,住持正急得发慌呢!”
“……我头好痛……泽庵师父……今晚可以不去吗?”
“我可不认为叫你去斟酒是件好事!但是,这里的住持是个凡人,喜欢摆谱,对领主又没有维持寺庙尊严的能力。我们不能不招待他们,也不能不安抚八字胡的情绪呀!”
他抚着她的背。
“你从小就是这儿的和尚养大的。这个时候你要帮住持的忙……好吗?只要露个脸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