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喋喋不休。帮忙动动刀吧。”
“小意思!”
“您摘花,我去阿吟姐家,她也许正在缝明天我要系的腰带,我去她那儿拿。”
“阿吟姐?哦,有一次我在寺庙见过她,我也要去!”
“您这个样子,好吗?”
“我口渴了,到她家要杯茶喝。”
阿吟已经二十五岁了,人长得并不丑,家世也不错,并非没有人来提亲。
可是,就因为她弟弟武藏在邻近几村以性情粗暴闻名。本位田村的又八和宫本村的武藏,从少年时代就被公认是恶少的代表,所以,有一些人会顾虑有这种弟弟而不敢来提亲。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很喜欢阿吟的谦恭有礼,以及良好的教养。然而,每次有人来提亲,她总是以“弟弟武藏成人之前,我必须身兼母职”为理由而拒绝。
阿吟的父亲无二斋在新免家担任兵学指导的时候,曾受赐“新免”之姓,极其风光。那时,他们在英田川河边,盖了有土墙的石屋,以一个乡士来说,是太过豪华了。现在虽然仍宽广,但已老旧,屋顶上杂草丛生,以前当作武馆的高窗和房檐之间,现在堆满了燕子的白粪。
无二斋在失去工作的贫穷生活中过世,因此阿吟辞退了所有佣人,但是这些人都是宫本村的人,那时的阿婆或打杂的,都会默默地轮流拿菜放到厨房来,有时也会来打扫已不再使用的房间,或是挑水,帮忙照顾无二斋衰败的家。
现在———
阿吟在后面的房间缝衣裳,听到有人从后门进来,心想八成又是谁来帮忙了,所以缝针的双手没停下来。
“阿吟姐!您好!”
阿通来到她背后,轻巧无声地坐下。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阿通姑娘。我正在缝你的腰带,明天浴佛会的时候要系吧?”
“是的。您这么忙,真不好意思!本来我可以自己缝的,但是寺里事情却一大堆……”
“哪里!反正我也闲得发慌……如果不做点事,又要胡思乱想了。”
阿通瞧见阿吟背后的灯盘上,点着一只小蜡烛。那儿的佛坛上,有个似乎是阿吟写的东西。
享年十七岁新免武藏之灵
同年本位田又八之灵
两个纸牌位前,供着少许的水和花。
“咦……”
阿通眨着眼,问道:
“阿吟姐,有通报说两个人都战死了吗?”
宫本武藏地之卷(12)
“你梦见过又八吗?”
“是,经常梦到。”
“那一定是死了,因为我也常梦见弟弟。”
“好讨厌哦!谈这种事情。这不吉利,我要把它撕掉。”
阿通眼睛充满泪水,起身熄掉佛坛的灯火。这还不足以消除忌讳,她还拿走供奉的花和水,把水唰———的倒在隔壁的屋檐下,正好泼在坐在那儿的泽庵身上,他跳起来大叫:
“哎哟!好冷呀!”
泽庵拿裹身的大包巾擦掉脸上、头上的水滴。
“喂!阿通!你这女人在干吗?我说要向这家人讨水喝,可没说要人给我泼水喔!”
阿通忍不住破涕为笑。
“对不起,泽庵师父!真的很抱歉!”
阿通又是道歉,又是陪笑脸,还给他倒了他最需要的茶,才回到房间来。
“是谁呀?那个人。”
阿吟张大眼睛望向屋檐下问道。
“是在寺里挂单的年轻行脚僧。对了!有一次你到寺里来的时候,不是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和尚,撑着脸颊在本堂晒太阳,我问他在做什么,他说要捉虱子让它们玩相扑吗?”
“啊……是那个人呀?”
“对!是宗彭泽庵师父。”
“他有点奇怪。”
“是非常奇怪!”
“他穿的不是法衣,也不是袈裟,到底是什么?”
“大包巾。”
“哎……他还很年轻吧?”
“听说才三十一岁———但是寺里的和尚都说,他年轻有为,很了不起呢!”
“话不能这样讲。光凭外表,看不出哪里了不起呀!”
“听说他在但马的出石村出生,十岁当小沙弥,十四岁进入临济的胜福寺,受戒于希先和尚。为了跟随从山城大德寺来的大学者学习,到京都和奈良游学,师事妙心寺的愚堂和尚,还有泉南的一冻禅师,非常用功。”
“原来如此。看得出来他的确与众不同。”
“还有,和泉南宗寺的住持曾褒奖他,还接过敕令,当了大德寺的住持。不过,听说在大德寺只待了三天便跑掉了!之后,丰臣秀赖大人、浅野幸长大人、细川中兴大人等都很看重他。朝廷官员方面,乌丸光广大人等人,也非常器重他,曾对他说,要建一间寺庙给他,请他主持;也有人要高薪请他留下来。但是,他都一一推辞了,老跟虱子作伴,像个乞丐周游列国。你说他脑筋是不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