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末,工作忙得一塌糊涂,松冈还是没能拒绝。不只没能拒绝,即使看到了上司难看的脸色,他还是硬要了三小时的假。就是为了能够回家换衣服,化妆。
在吃饭的那天,他从早上起就兴奋不已,脑子里光是想着和宽末见面的事情。他们每天都有邮件往来,一直都保持着联络,可是即使如此还是觉得不够。
对于再次以女装见面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他明知道迟早有一天他必须告诉宽末自己是男人,但就是犹豫不决,以女人的身份见面非常愉快,所以他总觉得再保持一阵这个样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晚饭是在意大利餐厅,看得出宽末也是下了一番努力的。可是在接到葡萄酒菜单的时候,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那个为难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松冈不只一次硬生生咽下了笑意。
饭菜很美味,两人在一起也非常的愉快。所以即使在过了晚上九点离开饭店之后,他们也一点不想分开,而是漫无目的地闲逛了起来。虽然只是偶然,在经过宾馆街的时候松冈还是紧张了一下,不过宽末并没有看那个方向。
在分手的时候,他们在车站前,在还有其他人在场的地方接了吻。至今为止,松冈一直觉得无法理解那种会当众接吻的家伙。可是实际上轮到了自己之后,他才发现丢脸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这种冲动,不是想压抑就能压抑住的。
在分开后,接吻的余韵还残留在嘴唇上的时候,新的邮件又到了。
(刚才我忘记说了,过年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朝拜好吗?)
听到了朝拜之后,松冈也对于接下来的预定感到了兴奋。
(什么时候去?)
他这么回答了之后,收到了下面的邮件。
(三号或者四号怎么样?我正月那天要回老家,叶子小姐有什么预定吗?)
松冈看了之后非常失望。松冈的父母说过今年的正月要去温泉,好好放松一下身心。虽然他们也希望松冈一起去,可是松冈觉得到了这个年纪还和父母一起出去玩毕竟有点那个,所以就拒绝了。他原本想如果宽末也留在这里的话,两个人一起过年末也不错。可是对方既然要回老家那就不行了。他不想去打扰别人家的一家团圆,而且觉得如果自己说要留下的话宽末多半也会留下,所以就发邮件表示(我也回老家)。
(那么下次要等过年之后才能见到叶子小姐了。)
对于若无其事写出这些话的男人,松冈感到了一点火大。他和想要两个人一起留下来的自己产生了微妙的错位。在生气的情况下,他只是简短的回答了一句(没错)。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他的不快,宽末立刻回信说(你在生气吗?)。松冈无视他的询问,切断了手机的电源。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他再次打开手机之后,已经收到了将近二十封的邮件,全都是宽末发来的,从(你为什么生气?)到(是不是我太粗神经,所以说到了什么让你不快的话?),最后则是连续的(对不起)。
如果这样不管他的话,宽末一定会连觉也睡不好吧。所以松冈发信说(没关系,我才应该说对不起)。然后他看着手机的画面,果然迅速的发回了(太好了)的回信。过了晚上十二点以后,在松冈的(晚安)的邮件之后,两人结束了没有什么大事的邮件交谈,松冈妆也没卸,穿着女服茫然坐在了沙发上。
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所以多少也能感觉到一些。他知道宽末要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压抑住自己的冲动。年纪一把的成年人,面对着自己喜欢,也对自己有意思的女人,当然不可能不抱有欲望。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到过这样的视线。宽末绝对不会邀请他去宾馆,当然了,就算邀请他也会拒绝的。
接吻很舒服,被他碰触也不会觉得讨厌。可是……就算再怎么说爱一个人的心意是一样的,男人和女人的身体还是有180度的差别。迟早有一天必须告诉他,必须告诉他自己是男人,这一点他最初就很清楚了。虽然清楚,可是还是想以男人的模样和他见面,可是在男装的情况下,宽末并没有认出他来,如果宽末对自己的爱更深就好了,深到了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可以超越性别的去爱他的程度就好了。
过了年之后,他是在三号才见到的宽末,两个人约在了人来人往的车站前。在看到了从检票口冲着自己奔跑了过来的宽末的瞬间,松冈的心脏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虽然他们才不过一周的时间没有见面,虽然他们每天都有在交换邮件,可是见到他本人还是完全不一样。
"新年快乐。"
宽末微微一笑,他的鼻头和面颊都一片通红。松冈看得出他是为了不迟到而跑了过来,而他这种行为可爱的让松冈忍不住想一把抱住他,他们手牵着手从车站走到了神社。虽然宽末不怎么说话,可是这样就已经让他觉得足够了。走过了长长的参道之后,他们去抽了签。
"上面写了什么?"
宽末探头过来看,松冈慌忙躲开他自己跑到一边偷偷看,他抽到的是小吉,恋爱运是"有困难,等待时机。"松冈不由自主苦笑了出来,他也去看了宽末的结果,宽末是大吉,在恋爱运上面是"大有进展"。明明两个人谈的是一个恋爱,为什么结果却不一样呢,松冈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在回去的路上,松冈走着走着脚就疼痛了起来。宽末也发现了他走路的方式奇怪,于是拉着他在神社入口的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因为穿着高跟鞋走了半天山路的关系,他的脚指头上好像已经起泡了。
"早知道会这样的话不要太勉强就好了。"
虽然宽末这么说了,但是他今天无论如何都想穿高跟鞋。既然是朝拜的话,一开始他当然是觉得应该穿和服,但是虽然从租服装的地方借来了和服,他还是发现自己不会穿。而且要是穿和服的话无论如何都会露出喉头。
尽管他觉得宽末大概会想看自己穿和服的样子,可是还是决定放弃了。相对的,他决定以绝对不输给周围的和服女性的装扮出现。他的深绿色的连衣裙和高跟鞋搭配的天衣无缝,他不是没有想过脚也许会疼,可即使如此他也不想穿上厚底的松糕鞋破坏感觉。
他拉过了担心的看着他的宽末的手,在上面写道(我没事,还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