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Southberry的果酱呀,Southberry做的呢。”
*
“Southberry。”
一棵初夏时绽放花朵、到了这个时节结成硕大的果实的落叶树。
美其名为“莓”,果实的颜色和味道也的确类似,却不属于草莓等所属的蔷薇科。二是非常挺拔的大树。我记得应该有个正式的名称才对
不过,大家都把树上的果实唤作Southberry。
Southberry同时具备强烈的酸味与独特的甘甜,而且花朵的芳香会持续飘散在室内久久不散。正因为冠了“South”这个单字,也许表示树种来自南方,但我也不甚清楚。
果实最大的特色,恐怕是外表那诱人的红色。
仿佛隐藏着成熟却恰到好处、上帝赋予女体的重要部分,独特的红色。
老街庭院角落也有一颗同样的树,说不定依然挺立。小时候还经常攀上枝头扭下拳头大小、果皮颇厚的果实来大咬一口。家人会把摘下来的果实放进葡萄酒跟一般食用酒精里腌溃,或是用蜂蜜熬煮,做成一罐罐的水果酒和果酱。
因为那样一棵树而决定居所,莫非仍无法切断对家的渴求?难道不知不觉中,名为乡愁的替代品已蚀入我的内心?
内心灰暗的我,处在气氛大相径庭的露天阳台写着小说。,怎么也说不上坦然。
我不过是想看看如往常的Southberry树罢了。
*
“你做了是吧。”
“什么?”
姐姐慢慢逼近,像是想闻闻我脸上的味道。
“我是说‘果酱’。”
“嗯嗯,有。”我点点头,正襟危坐。不保持些距离的话,想说的话会被姐姐的鼻息掩盖。她说得没错,我的确摘了后院Southberry书的果子做成果酱。
“你怎么知道?”我问:“像我这样从来不会认真做菜的一个人,有可能大费周章的弄果酱吗?”
“会呀。嗯,如果没做,会很害怕的。到了晚上就会孤单一个人睡也睡不着;不知不觉感到孤独的可怕,然后总是走去树下找果子,对吗?就这样无法成眠,日复一日”
“还真清楚。”
“对啊,我就是知道。”
“你躲在哪里看的?”
“任何地方。就算什么也不看。姐姐也会知道你的所有事情。”
“所有的事?”
“对,所有的事。”
“这样的话,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觉喽?”
她只是嗤嗤笑着继续刚才关于晚上的话题。
“独自一人的夜晚,那种感觉真的很恐怖对不对?进入梦乡后,作了噩梦也没人过来救你。”
“我无所谓。”
“希望身边随便哪个人在也好,或是就算我消失了也没差?”
“”
她站着俯视我,表情愈发兴致盎然,喉咙深处发出细微的声音。
“如果是恐怖的梦”
“我挪了挪身子,觉得自己的处境尴尬。”
“我受够了。”
移动椅子,木制的地板一阵“嘎——”的摩擦声。
“梦见夫在半空的床突然掉了下来,梦见一大群飞蛾啃咬着你,梦见吸着滑溜溜的鱼的内脏,梦见从小讨厌的人居然超越了你,还梦见死去的朋友和你一起坐在书桌前”我小心翼翼防范姐姐的眼神。“就是因为这些梦,我才不会没东西好写。要是喜欢的话拿走好了。”
“才不要。”
究竟有没有注意到我正在严加戒备?只见她依旧笑容满面。
“打算把噩梦、死去的友人重逢和荒谬可笑的情节写进书中的神经质小鬼,在枕头旁边写满笔记。自从夏目漱石的《梦十夜》以后,晚上写出来的东西都一样毫无新意。”
“姐姐也厌倦梦了吗?还是没做过梦?”
“梦是虚构、脱离现实的。”多么令人怀念的口气。“你不知道吗?愈作梦之会让脑袋不正常唷。”
“唔,是吗?”
毫无根据、却又毛骨悚然的警告。像是到了夜晚,母亲哄小孩上床睡觉,体内竟不知不觉跑出心魔。
“要不要喝茶?”
说着,姐姐随即擅自走进屋里。回过头,我看见她直接前往厨房的身影。
*
4.
“你以后真的打算一个人生活下去喔?”
姐弟俩好久没这样渡过午后时光。
话虽如此,这里的后院昏暗到不行,和幽雅的下午茶完全沾不上边。厨房里搁着没用的锡兰茶有股霉味,眼看嗜血的杀人行为就要开始。
我们身上没有任何光线。这样的场景点缀着两个人,可说再明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