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我尽力专心听。
——这是妄想。
——不实验也不知道。
我绝望了。
被骗了。
我被那个狡狯又残忍的科学家欺骗了。
那个男人,美马坂幸四郎果然错了。
我只是活体实验的材料罢了。
根本没有什么永恒持续的无上幸福。这里只有无间地狱。
放我出去,把我从这个匣子里放出去。
血管连接的也是匣子,
气管连接的也是匣子,
一切的脏器,都是靠发电机运作的匣子。
我变成匣子了。
匣子是为了收纳东西而存在。
变成匣子本身也没有任何意义。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把我从匣子里放出去!
突然摇晃了起来。接在胸口上的大小管线发出霹哩啪啦的声音脱落。
“没问题了,永远的幸福等着我们。”
住口!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盖子打开了。
美马坂的脸出现在眼前。
※
灯光恢复后见到夏木津站着。
“夏兄,你——”
“小关,你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简直像个被活埋的矿工嘛!怪了,怎么大家都一样!”
“你怎么还那么不慌不忙。”
“谁不慌不忙了!我刚刚才在楼下阻止了老头的上吊,并且还把老头破坏得一团糟的电线紧急修理过后才赶来的耶!我可是立了大功劳啊!怎么了,木场修,你受伤了吗?”
“闭嘴,你这个没用的家伙。电梯呢?”
“没问题,能动。”
京极堂打开电梯的门,引领大家进入。
屋顶恰似一座正方形的舞台。
太阳西斜,光辉灿烂的——不对,是皎洁明亮的月亮出来了。
照明只有月亮。
月光的聚光灯照耀着。
阳子茫然自失地站在舞台。
表情彷佛附在身上的妖怪已离去般地安详。
电梯出口附近有个匣子掉在地上。
匣子里装满了大量的不像血液也不像体液的液体。液体散落四处,一直延伸到阳子脚下。
她的脚下躺着美马坂幸四郎的尸体。
表情惊骇万分。
他的脖子被久保竣公,不,被久保竣公的残骸紧咬不放,不像是这个世间所应有的光景。
久保的脖子上清楚地印着指痕。
阳子为了扯下而用力勒紧过吧。
那是我认识的久保的脸。只是,久保已剩不到一半了。
原来这就是匣子里的东西吗?久保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渺小。我感到极度的悲伤。装过他的匣子,应该也是他的父亲兵卫制造的吧?
兵卫知道这些事情吗?
美马坂幸四郎被自己期望的永远生命的实验材料咬死了。
久保竣公变成了与自己热切期盼创造出来的匣中少女们相同形状,也死了。
唯一存活的阳子在月光的聚光灯下,静静而立。
静寂。那股声音已经停止。
木场制止了要向前迈进的青木,然后看着京极堂。
京极堂来到阳子面前。
“阳子小姐。我觉得有点遗憾。我原本并不希望让他死去。”
阳子微笑了。
“给您——添了许多麻烦了。或许还有别的路吧——但我已经选择这条路了。虽然您提示了我许多可走之路——请原谅我。”
然后,深深地低头。
京极堂就这样静静地退后,催促木场上场。
木场看着阳子。
阳子抬头,作出有些悲伤的表情。
“木场先生——对不起,请问您——没事吧?”
“我没事,这点小伤算个屁。”
木场与阳子的视线交叉了,我想这是他们自相遇以来的第一次。
木场向前。
“父亲——死了。他则是被我杀了。”
“嗯,看就知道咧。没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