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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办?”
“这个嘛——恐怕得有请御龟神出马吧。”
“你说什么!”
京极堂看着我。
接下来青木飞快地离去。
京极堂鲜少自己出马,而我则在搞不清楚状况中又被人拖下水,只剩不断肥大的悔恨感仍黏滞心底。
鸟口说御筥神在星期五晚上到星期六早上这段期间集会。
星期六休息半天,星期日整天接受信徒咨询。
“那就决定明天早上好了,刚好是星期日。鸟口,信徒大约几点会到?”
京极堂彻底不显露出表情地说。
“这个嘛,老婆婆们特别早起,在我还在睡的时候就出门了。大概六点左右门口
就开始大排长龙。这是特别早起的柑仔店婆婆说的。”
“那就五点吧。”
“就跟趁尚未破晓前去踢馆的感觉一样嘛。”
夏木津很高兴地说,还说怕睡过头,今晚要在这里住下。鸟口也说他回家睡的话肯定会迟到,所以也说要留下。夫人见到突然决定留宿的客人也不慌不忙,开始轻快地准备晚餐的菜肴。时刻已过了九点。
我告别了京极堂。
晕眩坡还是一样的昏暗,我的脚下还是一样不安定,坡道两侧漫漫延续着的油土墙背后是坟场。
我想象着。
想象着魍魉由坟场里挖出尸体,大快朵颐一番的样子。
魍魉在特定特征上格外明了,比方说长耳、蓬发、圆眼的部分。可是这些特征都与魍魉太不相配了,每个都像是借来的,所以整体看起来模模糊糊,暧昧不明。我真的看不出实际上是什么形状。
到底,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这一夜,我终究还是无法成眠。
而今天,九月二十八日的凌晨,我人现在总算到达一三鹰御筥神附近。
自发端——对我而言的发端大概是去相模湖的那天吧——到现在已过了近一个月,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还在这里。
车子停在“五色汤”后门的路肩上。
鸟口位于驾驶座上。
我与夏木津缩着身子,将自己埋进后座里。
坐在前座的京极堂先下车去勘查御筥神的情况。
我们在车内等候他回来。
冒牌达特桑跑车虽然是四人乘坐的车子,但后座太窄小了,坐得很不舒服。
车外似乎很冷,冷气穿过篷盖传了进来。凑向前方看看这个城市早晨的情景,附近笼罩着一片晨雾。
蒙胧之中人影闪动。
听说影子周边的薄影叫做罔两。
人影拖曳着罔两靠近我们。
这个城镇宛如一座深海。
附近一带如此明亮,但城镇却依旧昏暗;太阳灿然照耀,光线却射不进来。光在中途受到无数粒子反射、分散,受到无数的浮游物吸收,反复着无意义的扩散与收敛之间,完全失去了它的效力。所有的存在变得一片朦胧。只能观察到暧昧的形影的话,存在本身也变得与蒙胧的暧昧没有差异。外侧与内侧的界线在这种世界里显得模糊不清且不安定。
模糊不清的界线——那就是魍魉。
御筥神错了。坚固的围墙里不会生出魍魉。围墙本身,不明了的围墙本身就是魍魉。
薄影逐渐显出轮廓。
那不是影子,是穿黑衣的男子。
黑色的简便和服,手上戴着手甲,脚穿黑布袜与黑木屐,只有木屐带是红的。手上拿着染上除魔晴明桔梗的纯白和服外套,他就是黑衣男子——
京极堂回来了。
“鸟口,忠并不是兵卫的儿子。”
“嗄?可是门牌上……”
“忠是指阿忠。”
“咦?兵卫的爸爸吗?”
“虽然名字的排列顺序很奇怪,不过很明显地兵卫的字是后来才写上的。姓的下面右边记录丈夫,左边是妻子,孩子生下之后又写在左边底下。虽然有点奇怪,不过应该就是这样没错。忠与正江是夫妇,他们的孩子是兵卫。阿忠既不是忠吉也不是忠次,而是单名一个‘忠’字。”
“这表示?”
“这表示,兵卫的孩子另有其名。”
京极堂说完这句很理所当然的话后,指示我与夏木津下车。由于鸟口的身分已经被识破了,所以他留在车上待机。此外一切准备与商量也没有,我们默默地朝着御筥神方向前进。
接着,我终于亲眼见到御筥神的道场。
但是没有时间沉浸于感慨了。
京极堂毫不犹豫地打开门。
“恕我冒昧,请问这里就是封秽御筥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