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问我这种问题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没读过,况且刚刚京极堂提到这本书时是作为御筥神与久保之间有联系的一个旁证提出的,等于是一点感想也没有。
“只听梗概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要我没读过就评论,我办不到。”
实在是过分装有品的装傻法。
但是京极堂听了却说“说的也是”,表示同意。
“例如说——作品与作者是不同的,作者的形象若先影响了作品的鉴赏并不是件好事。但相反地,读者某种程度下却能由作品中读出作者的性质来推测作者的形象,同时这也是难以避免的事。当然,小说是虚构的,所以不可能直接写入作者的主义主张,但作者的嗜好与思想背景等要素总免不了会显露出来。越高明的人越能隐瞒这点,而越差劲的人则越容易在作品中透露出作者的表情。就我读过的感想来说,久保竣公在这方面算是差劲的那一派。”
“你是指,例如说登场人物与作者无法完全分离之类的意思吗?”
“我并没打算做如此不成熟的批评。当然这种说法在某种意义下是理所当然的,但就算看起来如此,也可能是作者刻意的安排,此时读者等于是完全陷入作者布下的陷阱之中,故以此来分高明差劲确实太武断了。只不过,久保的案例是更单纯的——”
京极堂由纸袋中拿出我留在这里的久保新作排版稿。
“他的作品几乎都是日记。”
“嗄?”
“他似乎有种倾向,习惯将身边的事直接写成小说。当然,设定或名字之类的会作改变就是了。”
“是吗?我实在不认为耶。虽说我只看过<匣中少女>——可是刚刚那本得奖作品当中又是修验者又是神官的,举凡日常生活中不会出现的事物通通登场了吧?况且他写的本来就是幻想小说,实在难以相信会具有现实感。当然你说的未经过消化的主义主张或许是有好几处在小说中显露出来,但是我们也无从确认起那是否真是他本人的主义主张。即使你如此认为,可是说不定就像你刚刚说的那般,那是他经过计算才那么写的,这么一来你等于是完全中了作者的陷阱啊。”
“嗯,关口你说的很正确,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难道不是吗?”
“嗯,看样子真的不是。他的作品之所以能成为幻想文学,是因为他对世界的理解就是那种感觉,并非刻意创出幻想。对他而言,那就是现实。”
京极堂翻开排版稿给我看。
“怎么可能——你说这种话应该有什么根据吧?如果只凭印象就这么说的话就太令我失望了。”
我在不知不觉中为久保辩护了起来。我明明没有一分一毫的理由必须为他辩护。
京极堂说“嗯,说的也是”,搔着下巴。
似乎还想隐瞒什么,他在觉得困扰时总会搔下巴。
“由于完全没有调查过,所以久保与寺田兵卫的关系是什么我并不清楚。就算久保肯定与御筥神的诞生有关,为何这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会对兵卫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力也是团谜。我虽设想过一些假说,但全部都是纸上谈兵,拿出来提也没有意义,所以就做罢吧。只不过关于御筥神的话嘛,如果久保真的是幕后黑手,他创造御筥神的理由就是——”
“是什么?”
“嗯,如果说,就是<搜集者之庭>主角的心境的话,你们了解意思吗?”
“你是说搜集他人的不幸?这实在太难以相信了。那么,那本名册对久保而言就是搜集品了?”
“有点勉强吗?”
“当然。这个论点的基盘之脆弱,难以想象出自中禅寺秋彦之口哪。”
“是吗。那关于这点就别深入讨论算了。”
为什么乖乖退却了?我原以为肯定会遭到他用难以反驳的辩才反击,所以现在反而有点失落。京极堂翻开<匣中少女>代替反驳,说:
“动机——嘛,就是这个。”
“你这是什么意思?”
“嗯。”
又是很不干脆的态度。原以为他已经恢复平时的水准,看来我错了。
“关于这个嘛,这本新作的内容有描写到把尸体分尸解体后塞进箱子里的段落对吧。”
京极堂似乎刚回想起来地说。
“咦?有这么直接的场面吗?这可不能放过。因为装进箱子里的事并没有对外发表。而且——如果就像中禅寺先生说的一样,这名叫做久保的男子只将实际发生的事情写成小说的话——。”
青木的反应很敏感,这也是当然的。
我有点难以释怀,无法相信这是京极堂的做法。总觉得很……卑鄙。
“喂,京极堂!这种做法很不公平吧。不提示明确理由,只故弄玄虚留下一些令人多做揣测的讯息,然后又说这些话,任谁都会觉得久保很可疑啊。小说是虚构,你不是最讨厌把作品与现实混同在一起抨击的愚蠢行为吗?作品中杀了人就当他是杀人犯的话,侦探小说家全是大量杀人魔了!”
“嗯,没错,你说的都没错。但是,我说这些并不是基于如此欠思虑的理由。而且他也是把这些当作梦中发生的事写进作品里,没说是实际做过的。这只是梦而已。”
梦?
“什么,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
在京极堂逼近核心又刻意回避重点的巧手牵引下,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