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原来如此。
楠本赖子逐渐这么认为。
那天晚上以来,一直觉得不对劲的部分总算逐渐变得合理。
自从加菜子变成那样之后,赖子每天过若近乎隐居的生活。
并没被人监禁或软禁,只是自己也不想外出,故结果上说来是相同的。隔着一层纸门,客厅里有恶心的母亲二十四小时瘫坐着,光是想到母亲在那里就会发冷颤,更别说如果想离开自己房间出门的话,肯定与母亲碰上。
赖子思考。
如果,加菜子就这样死去的话……
死去?加菜子会死?
无法想象。
加菜子是自己的来世,最后却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不对,不该是如此。
那不就等同自杀了吗?
自杀?不对,不是这样的。
对了,不见得死了,或许加菜子现在也仍然活着,
还活着?如果还活着的话……
不行,这样也无法圆满收场。
赖子的思考陷入矛盾之中。
不幸与幸福、强者与弱者、正与负,这些对立的要素,不是该以今世来世或前世今世的方式达到平衡吗?今世不幸者来世就该获得幸福。那么,现在绝对称不上幸福的赖子,应该在来世——也就是加菜子的人生中获得幸福才对。为什么?
为什么哭了?
无法理解。
那颗痘子又代表什么?
那是五衰,五衰来临了。所以,所以加菜子非死不可?
所以……
对了,或许加菜子已经舍弃人生,变成天人了吧?
模糊的记忆中,中国传说里人死后能转世成仙人。好像叫做什么,尸解仙之类的。
衰亡是人之常理,而加菜子讨厌这个……所以为了这点小小理由,加菜子打破轮回的牢笼升天而去了……
这或许是个好解释。
不,不行,这样也不行。因为这样一来,这样一来,加菜子的来世不就不再是自己……楠本赖子了吗?
不,不对。不应该如此。
想到好解释了。
非常好的解释。
但是,如果加菜子还以人的身分继续活着的话——还是无法圆满收场。
全都不对,不行,加菜子究竟变得怎样了?
赖子坐立不安,在无解的思考中翻来覆去。
脑中一片混乱,想先确认加菜子的生死,这是最重要的。
确认之后在来思考吧。
手脚扭曲,大量失血,像是坏掉人偶的加菜子。
那之后,加菜子究竞变得怎样了? 好不安。好担心。好可怕。
那天晚上……
加菜子的美丽姊姊——阳子出现之后不久,赖子的母亲也赶到医院。母亲穿着污秽的衬衫与蒙尘的裙子,连凌乱的头发也没整理,而且还穿着肮脏的凉鞋出现。与平时相同没化妆,显得非常丑陋。跟同样慌忙中赶到现场的阳子之差异极为显著。
母亲以丑陋的样子在走廊上奔跑到赖子面前,晃动着肩膀大口喘气,以尖锐刺耳的聋音说:
“小赖!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赖子觉得母亲很愚蠢,不想回话。头也不回地只盯着阳子瞧。阳子似乎有点吃惊。母亲停顿了一下后,又喊:
“赖子!”
同时扬起手,大概要赏赖子巴掌。想打就打吧。但那只杨起的手却被壮硕的刑警……好像叫木场……的粗壮手臂抓住了。
真愉快。
“你是这女孩的母亲?”
“你又是谁? 放、放开我!”
“我是刑警。搞到现在才来,一来就想打人,你究竟在想什么?难道不能先听女儿的说法?总之先把手放下,大庭广众的,很难看!”
很难看——刑警也这么说,果然如赖子所想。
母亲的容姿、母亲的行为,真的难看到极点了,但包围母亲身旁的下流男子们却被母亲没品的媚眼所诱惑而毫无所觉。赖子从来没想过要倚靠男人,不过斥责母亲的硬汉刑警似乎有点不同。
——如果有父亲的话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赖子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放、放开我。母亲要对孩子做什么外人管不着吧!这孩子,这孩子她……”
“深夜出门连联络也联络不上的家伙有资格称作母亲吗? 你有资格骂半夜出游的孩子吗?”
刑警说。
母亲沉默,把手放下。
“我一点也没兴趣插手管别人的家务事,但你既然是母亲,就该先听孩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