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交男朋友吗?」
被辽平一问,我愣住了。
我用了不证自明似的口气回答:
「如果我有那个意思,早就跟人交往了。」
我回话以后,辽平便嘻嘻笑了出来。
「那么,你是真的对恋爱不感兴趣吧。」
「与其说不感兴趣……我不太能体会『喜欢』他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喔……这样啊,这样啊。」
辽平带着难以判别情绪冷热的调调点了几次头。
随后,他开口。
「哎!希望你将来能找到那样的对象。」
辽平跟往常一样无忧无虑而爽朗地笑着抛来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我在内心某处的想法是:「不会有那一天吧,恐怕。」
「等我去了美国以后,也会在那边交个金发的漂亮女友。」
「不错呢。假如交到了,要寄照片给我喔。」
我一边这么回话,一边心想:拜托别寄那种东西过来。
从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是个「讨厌的女人」了。为了避免对人展现出那样的自我,我只是一直表现得八面玲珑而已。
而现在回想起来……那段对话,感觉也像辽平用了自己的方式,在对我示好。
当时我什么都没有察觉,也说不定根本是我自己会错意……然而,我却不由得猜想他会不会是那个意思。毕竟那是他第一次谈及我的男女感情观,也是最后一次。
错失了一个对象……我倒不是没有这么抱憾过。可是,我同时也有「幸好如此」的念头。
想到有个像辽平那种「完美的人」一直陪伴在身边,我内心涌上的尽是痛苦情绪。不难想像那只会勾起我的自卑感。
经过那样的对话,当天回家以后,我突然决定离家出走。
在为人方面让我憧憬的辽平唐突表示「要出国留学」……然后,还听他提起「后藤头脑不错」,再加上那些不晓得有何用意的发言……
忽然间,我讨厌起缺乏主见的自己。
得知他心目中的「我」,让我不想再这样下去。
对于自己被评为将一切应付得「马马虎虎」的人,我感到有一丝愤怒。
虽然用了「跷家」当发泄情绪的方式,实在太血气方刚……不过,那一次经验让我学到了宝贵的教训。
那就是……后藤爱依梨这个人,丝毫没有所谓的「主见」。
*
「我搞不清楚你是聪明,抑或不是呢。」
某天,提供地方让跷家的我暂住的铃木先生一边喝咖啡,一边说了这种话。
「……咦?」
我只能迷糊地出声回应。他带着柔和的微笑告诉我:
「跟你讲话,会发现你相当懂事。明明是个高中生,却能感受到你的踏实,看起来彷佛将许多事情都计算好了。如此的你居然会跷家,这样的状况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铃木先生是补习班讲师。他已经结婚,有太太与两个小孩。
被如此正派的「大人」这么坦然地夸奖,让我有种奇妙的肉麻感。
但是,我也觉得他所用的语气,似乎有些许责备的成分在。
「一开始,我也想过你会不会是遭到父母虐待……不过,你面对大人并无惧色。」
「是、是的……我并没有受到那种对待。」
「那么……你为什么要跷家?」
他的问题令我语塞。
这么说来,明明铃木先生已经让我在他家住了两周之久,像这样被问到跷家的理由却是头一次。
之前,他肯定是在体恤我。
像这样将疑问化成言语,才让我察觉到如此理所当然的道理,令人汗颜。
「呃…………我、我为什么会跷家呢……」
目光飘移的我急忙寻找词汇来表达。
「应、应该说……我突然对所有事都感到厌烦……」
「所有事?所有指的是哪几件事情?你不妨说说看。一件一件来。」
那是在星期六的白天。
他太太带着两个小孩到公园玩了。
客厅里,只有我跟铃木先生两个人。时间多得是,我没有地方可逃。
毕竟受了对方照顾,全盘托出会比较好。我这么心想。
明明如此,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打算谈内心的感受,就说不出话。彷佛在他想听的答案当中,包含了我不愿意去正视的,属于我本身的丑陋之处。
要谈那些,会让我排斥。
「要、要说的话……比如课业,或是社团活动……」
我畏畏缩缩地一边摸索内心的表层,一边挤出了言语。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