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荷包蛋的蛋黄滴落在餐桌上。
「可惜耶。」
我喃喃自语,并且拿湿抹布擦拭餐桌。
「抱歉,滴到了一点。」
沙优做的菜撒出来浪费掉还满可惜的。见我朝著在餐桌对面用早餐的她道歉,沙优眨了眨眼睛,失笑出声。
「没关系啊,你又不是故意的。好有规矩喔。」
沙优呢喃似的这么告诉我,然后用筷子灵巧地单单切下了荷包蛋的蛋白,送进嘴里。
她一点一点地吃掉蛋白,好将荷包蛋的蛋黄留得整整齐齐。
我则是立刻戳破蛋黄,再用蛋白沾著吃。看了沙优那种吃法总觉得有些新鲜。
「沙优,说到你做的荷包蛋啊……」
听到我心血来潮地开口,沙优暂且停下筷子,偏了偏头。
「嗯?」
「呃,我觉得蛋黄煎得好嫩。这样算半熟吗?」
「算吧……」
沙优含糊地点了头,然后又把头偏到一边。
「你该不会讨厌吃半熟的?」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倒喜欢吃嫩的。蛋白跟饭都沾得到蛋汁的滋味,这样很好吃啊。」
「是喔,幸好。」
我要谈的并非荷包蛋嫩不嫩,应该说纯属有感而发。
「我母亲做荷包蛋总会将蛋黄煎到熟透,吃起来感觉就乾乾的。我小时候不太喜欢荷包蛋呢。」
「这样啊?」
「等到我开始独居,试著自己煎的时候,也抓不准火候跟加水的时间点,只能做出跟母亲一样蛋黄熟透的菜式。」
我谈起了这些,沙优显得比平时还要茫然地一边望著我,一边应声。
「话说你果然很会做菜耶。」
我觉得自己聊了些不著边际的事,打算用这种方式做结论收尾,此时沙优的表情才总算有了改变。彷佛之前神游在外的思绪逐渐回到她身上,她动了动眉毛,随后满脸通红。
「啊,会……会吗?」
沙优略显害羞似的把头生硬地偏向一边,还拨弄起发梢。
「你跟父母学的?」
「咦?」
我一问,沙优的表情便再次僵住了。
糟糕──我心想。然而话说出口就收不回来。
对方理应是逃离家庭才会来到这里,怎能跟她聊父母?后悔的念头闪过我脑里。
沙优却略显为难似的将目光转了一转,随后带著憨笑摇摇头。
「我妈妈属于不太会下厨做菜的人。」
沙优把话断在这里,并且让视线落到盛著荷包蛋的盘子上。
「烹饪几乎算是我自学的吧。看料理书籍,以及网路。过去我还会试著将口味改成自己的喜好。」
「……这样啊。」
关于沙优的家庭状况,至今我都未曾过问,她也不会主动提起。对于这方面,我是认为在她本人有意愿谈之前都没必要问。
明明如此,我却脱口问了那句多余的话。我跟著垂下目光,察觉到沙优朝这里瞥了一眼。
「啊,不过呢!」
沙优「啪」地将手掌拍响,并且发出开朗的嗓音。
「做菜挺好玩的啊。以前我常会自己下厨。或许……类似于一种兴趣吧。」
「是吗……」
我自然而然地冒出叹息般的声音。
这次又让沙优为我费心了。
「拜此之赐,我才能每天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可真是感激不尽。」
听我这么说,沙优微微脸红,露出了收敛不住的笑容。
我夹起荷包蛋,再吃一口。蛋的滋味在嘴里扩散,趁味道还没消失赶紧大啖白米饭。好吃得让人无法抗拒。
彼此默默地吃了一阵子早餐。最后,沙优那颗荷包蛋的蛋白终于完全清掉了,只剩圆乎乎的蛋黄整整齐齐地留在她盘里。
我好奇沙优会怎么吃那颗蛋黄,于是一边啜饮味噌汤,一边若无其事地将注意力放在那上面。她终于朝那颗蛋黄动筷了。
沙优用筷子牢牢地夹住蛋黄,切都没切就直接从盘子上搛起来。
接著,平时总是细嚼慢咽,不太会张大嘴巴吃东西的沙优,难得大大地张口把整个蛋黄送进了嘴里,而且还一脸幸福地眯眼,从鼻子发出「嗯哼」的声音。
我本来以为自己懂得避免盯著他人用餐的模样不放,却因为过度讶异而目不转睛。把蛋黄送进嘴里以后,沙优抬起来的视线自然跟我对个正著。
沙优顿时停下在咀嚼的嘴,像仓鼠一样鼓著腮帮子,把头偏向了旁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