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苦了。」
「妈……不会,我没事的。我不认为这叫受苦。毕竟……」
我一边忍住又差点涌上的泪水,一边开口:
「我也一样……是妈生下的儿子。」
当我说完以后,妈就睁大眼睛看了我,接著,眼里再次让泪水濡湿。
「……是啊,没错。」
她仅如此说道。
妈表示「想要独自静一静」,我便把她留在客厅,来到走廊上,然后才发现自己或许比想像中还要紧张,感觉到身体随著叹息而失去了力气。
撑过去了。
妈已经承诺,会照料沙优直到她高中毕业。
我深深地吐气,并想起刚才那一幕。
『非你不可。除了你以外……没有任何人,有那个资格养育沙优……!所以,我要拜托你……!』
『求求你,请养育沙优长大……直到她能独立自主。』
说这些话的吉田先生当场跪了下来。
他总是让我惊奇连连。
他说过。
自己没有任何责任,正因为如此……就没有养育沙优的资格
他这么断言。
确实如此,他对沙优并无任何责任与义务。正因为这样,他也可以随意利用沙优,然后予以拋弃才对。
实际上,我想沙优就是在那种男人的身边辗转寄居过。
明明如此,为何他──
只是单纯遇见了一个少女,就肯设身处地担忧对方的未来?
这种念头既是疑问,也是自我厌恶。
与吉田先生相比,我明明跟沙优更亲,却毫无作为。
从父亲手里继承公司以后,忙于维持营运的我把自己装成分身乏术,一直不肯去正视现实。
我把工作忙碌当成理由,无意识地选择了维持现状。
结果沙优无法向任何人求助,只剩下逃家一途。
其实,当我得知沙优用完我给她的钱时,就算祭出强迫手段也应该带她回家。
即使到那个阶段,我仍装成以沙优的心情为优先,顾虑到「那样会对她的心情造成什么影响」,实则以自身工作为优先。
早有裂痕的家庭环境,或许会在我手中瓦解,对此恐惧的我一直不肯正视问题。
在我的内心,就只有无力感而已。
而且,我把那种无力感推给了沙优。
过那种流浪的生活,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心想,她迟早会自己从中醒悟。
我抱著如此悠哉的想法,还摆出自认正确的嘴脸,对沙优弃之不顾。
假如,沙优并没有遇见吉田先生。
一想到这点,便让我不寒而栗。
假如,沙优突然又冒了其他危险……比方说,涉及抢劫或者吸毒之类的犯罪行为,或许事情会变得更不堪设想。
「之前……我究竟都在做什么?」
幸亏有吉田先生,沙优得以重新振作了。往后,想必她将会走出自己的人生。
但是,即使到了现在,我仍对怀著「幸亏有吉田先生」这种念头的自己感到厌恶。
吉田先生跟沙优分开之后,恐怕也会回到原本的生活。
那么一来,在我们这个缺了父亲,妈的精神状况又不安定的家庭里,只剩下我能将沙优保护好。
「这次……这次我……一定要拿出作为。」
我握紧拳头,下定决心。
沙优,还有母亲,总算变得愿意慢慢向前进了。
但愿我能保护「往后的她们俩」,继续走下去。
*
在我们俩朝星空仰望了好一阵子以后,玄关的门喀嚓打开,一飒从屋里出来了。
倚著石墙的我和沙优已经完全放松力气,都用了有些恍惚的脸色看向一飒。
一飒呆愣地眨了眨眼望著我们,然后笑了出来。
「你们感情真要好。」
从一飒那有些像在逗弄人的口气,还有他的视线。
我们才想起彼此依然手牵著手,并且连忙放开手。
一飒见状,又呵呵地笑了笑。
接著,他将目光转向沙优,平静地说道:
「我跟妈谈妥了。」
「……结、结果怎么样?」
沙优带著紧张的脸色这么问,一飒就先点了大约两次头,然后告诉她:
「在你从高中毕业以前,姑且先住在家里。」
话说完,一飒走向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