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就发现他的表情也显得莫名紧张。
「……你那是骗人的。」
沙优用了冷淡得惊人的语气说道。
「妈才不可能担心我的嘛。」
说出这种话的沙优眼里,有部分神情跟她刚在这个家落脚的时候重叠到一块,让我的心坎隐隐作痛。
一飒彷佛在慎选用词,让视线在低处来来去去了一阵子,然后才缓缓说道:
「……沙优,至少妈正在找你。妈在为你操心。」
「为什么?」
沙优反射性地提问,让我听了更觉得难过。
家长为跷家的小孩操心,对于这一点,从小孩口中出现了「为什么?」的疑问。光听这些话,信手拈来就能晓得沙优以往并没有经历过普世心目中的亲子关系。
「妈根本没有理由要找我啊。」
「这……」
一飒明显语塞。
在几秒钟的沉默间,我的紧张总算是舒缓了些,跟著便发现一飒始终站在玄关。
「不好意思,讲这话像是在打断你们。」
我一说,一飒和沙优的目光就聚集过来了。
「……请问要不要进来谈?」
面对我这句话,一飒思索了片刻──
「……承你好意。」
然后,他如此回答。
*
我告诉沙优:「帮他倒杯茶。」然后拿著手机到了阳台。
准备到阳台的前一刻,状似在桌前坐不住的一飒曾问:「请问你是要联络哪位?」我便回答:「公司啊。像这样不请假的话也没办法慢慢谈吧。」一飒就尴尬似的说:「这样啊……说得也对。」接著又补上一句:「给你添麻烦了。」
总觉得,这个人应该也不是个坏人吧,我有这种感觉。
当我联络公司,表示自己身体状况欠佳而想请假时,原本还以为会受到劝谏,却被讲了一声:「你竟然也有健康出状况的时候,真稀奇!好好休息,然后尽早回来上班。」就交代完毕了。
进公司以来首度装病请假,轻轻松松就过关了,让我心里感到不可思议。
在沙优来家里之前,若是有哪天装病请假,我想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才对。然而,现在的我却轻易地将沙优的事摆得比工作更为优先。
无心间,我想起父亲所说的话。
『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
被总是如此嘱咐的父亲养育长大,我一直都不停地思考自己的行动是否「正当」。此时此刻,我一样在思考。
换成前阵子的我,无论有任何理由,应该都不会装病向公司请假才对。然而,如今我却深信自己把时间用在沙优身上是正当的,丝毫没有怀疑。
当我决定把沙优留在家里时……
我明显感觉到那是「错的」,却又好似忽略了那股念头,而把她藏在家里。
不过,越是跟沙优一同生活,我越搞不懂什么是「正当」的了。
她显然在过去怀有某种巨大创伤,在那道伤愈合之前就把人赶出去,怎么想都不正当。话虽如此,一拖再拖地把她留在自己家,感觉到底还是不正当。
尽管没有个明确的日子,我对沙优总算替同居设下「期限」这件事感到庆幸,同时内心却也出现了程度相等的纠葛。
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沙优那副自然的「憨笑」呢?光是要思索那一点,答案就好似逐渐埋没于薄薄迷雾中,让人越发想不通。
想不通啊想不通──当我这么想著,明确的期限终于就找上门了。
如今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能帮助沙优,找出对她来说「正当」的做法吗?
我认为,唯有那才是我应该思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