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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才察觉到就太迟了喔。」
我打破了数分钟的沉默,开口如是说,隔壁的沙优便把目光对著我。
「我想,对一个女高中生讲这种话,你多半也无法领会就是了。」
实际上,就算我还在读高中时听到这些话,铁定也无法确切地理解话中之意吧。尽管心中这么想,无论如何都想讲出口的我,依然把它化成了言语。
「有些人只有现在才见得到,而有些事当下才做得到喔。」
语毕,沙优一副猛然回神似的稍稍张著嘴,于是我继续说了下去。
「纵使往后还能见到那个人,届时或许已经办不到你目前想做的事了。」
人们之所以无法想像未来,是因为我们的时间单位随时都处于「现在」。「现在」是绵延不断的,蓦然回首便会发现时间已流逝了。我们不会晓得现今的心情会持续到什么时候;现在碰得到的人,不知道哪天就见不到面了。即使事后懊悔著「当时没有那么做」,也无可挽回了。
我眯细眼睛,狠瞪著沙优。
「沙优,你向自己无能为力的现实做出反抗了不是吗?你卯足全力,从死心断念地裹足不前的状况中逃出来了不是吗?」
逃到了这种地方来。
就正常来想,一个女高中生离开父母亲身边活了半年以上,其精神力非同小可。这表示,她是在不惜如此心力交瘁的情形下,从那个无论如何都想逃避的现实中跑出来。
许多人尽管觉得生活不如人意,却未能努力解决,也没有逃离的体力,就只是逆来顺受地逐渐沉沦下去。即使是在同龄者之中,我也认识很多这样的人。最起码就我的价值观来看,沙优远远海放了那些人。
我不认为这样一场视死如归的逃亡戏码,可以随随便便地落幕。
「你当下想做的事情,就只有你自己才晓得。」
听完,沙优的眼瞳摇曳了一下。
「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告诉你自己的心声。」
「……是的。」
沙优轻声回应,并点了点头。
「既然没有时间的话……那么你必须认真思考当下想做的事为何。」
当我如此断定后,沙优先是略微湿了眼眸,才低下头再次颔首。
「好的……!」
见到沙优带著鼻音应允,我又再度摸了摸她的头。
低了一会儿头的沙优,忽然抬起头来看向我。
「真的跟吉田先生所说的一样呢。」
「呃?」
吉田前辈的名字突然被搬出来,让我不禁发出怪叫声。
沙优挂著略显羞赧的表情,模仿吉田前辈的语气说:
「『那家伙很懂怎么过生活。她的观点、思绪、行动都远远比我要实际许多,很厉害啊』——他先前曾经这么透露过。」
「啊……这样……」
沙优令人始料未及的话语,使我感到脸颊温度升高了。我都不晓得,原来吉田前辈是这么看我的。
忽地感觉到视线,我望向沙优后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著我,脸上浮现出的表情令人联想到「会心一笑」这种情感。而她轻轻皱起的眉头,似乎散发著哀愁。
望见她的模样,我感觉好像某种东西连接了起来。
据说沙优也曾见过后藤小姐。若是如此,她应该有察觉到后藤小姐对吉田前辈抱持著相当大的好感。而我和沙优在不知道彼此聊著相同人物的状况下,在公园里互相吐露心声。换句话说,她明白我对吉田前辈的心意。
这么一来,沙优就并非对自己的心情一无所知了,不是吗?
尽管她其实有发现到自己对吉田前辈的感觉……仍然——
「沙优。」
「什么事?」
听到我呼唤,沙优自然而然地偏过了头去。方才那个难以言喻的神情,已经不晓得消失到哪儿去了。
「难不成……」
门铃在我开口说话的同时响起。
我忽地看向手机,发现画面亮了起来。
『我到了喔。』
是吉田前辈传了讯息过来。
「……未免太快了吧。」
他该不会是跑过来的吧—心中这么想的我走向玄关打开大门。
「……嗨。」
「你来得真快呢。」
果然不出我所料,上气不接下气的吉田前辈站在门前。接著他焦急地说道:
「沙优呢?」
「……喔,她在啦。我们俩在车站前面巧遇,想说站著聊也不妥,就请她到我家来玩了。对吧!我说得没错吧,沙优!」
我转过头去大声喊道,于是沙优也从玄关看得见的位置探出了头来,并颔首帮腔说了句:「对……对呀!」沙优和吉田前辈不一样,用不著特别打暗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