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班或午班的情形变多了,让我意识到学生的暑假。
这样呀,放暑假了吗?
我还在规规矩矩地当个高中生的时候是那么地期盼暑假,如今感觉却和我八竿子打不著关系。
也由于放假的关系,麻美几乎会天天到家里来了。而她会翻开参考书,专心致志地用功著。这也难怪,高中三年级的她冬天准备要应考。即使讲得保守点,她目标所在的那间大学文学部也相当难考。我也在认真读书的她身旁,解著吉田先生买来的参考书题库,度过这段时间。
应考。
这个词和暑假一样,听起来令我觉得事不关己。
我有在念书。没有处理家务的期间我没什么其他事情好做,所以我会利用市售参考书茫茫然地跟著高三学生的进度学习。只能透过学校购买的参考书我自然是留在北海道了,因此若被问到我的知识量是否和就学者一样,答案当然是No。但我认为就算是这样,也比完全不读书要好。
话虽如此——
假如有人问我是否要应考或升大学,我无从回应。况且,我不晓得自己一个人该怎么办理报考手续。不仅如此,我也没有意愿动手调查。
尽管我向吉田先生表示「会去思考未来的事情」,可是愈去考虑现实状况,我果然会有种脚步虚浮的感觉。拋下高中生这个身分的我,今后该如何是好呢?
我会回到自己家……那个有父母亲在的家。这是我当下最应该认真考虑的目标。然而,一旦达成之后呢?我该如何是好?未来的远景是一片空白。
「啊……」
甫一回神,我发现零嘴上完架了。我看向时钟,只见时间已经过了上午十点。
要就这么顺势上架食玩倒也无妨,只是我想在中午前先把饭团或三明治这些午间畅销商品的货架整理好。
我也慢慢地习惯了打工的工作内容,渐渐会自己思考优先顺序来调整作业的先后次序了。
收银台附近的搬运篮,堆满了三明治之类的产品。当我走到那前面时,人在柜台的矢口低声说著「来来来」并向我招手。照理说目前店里只有我们两人,他有必要压低声音吗——即使我心中如此纳闷,依然靠到他身边去。
「你看得到外面停了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吗?」
矢口只把视线朝向外头,而后小小声说道。我也跟著看过去,发现确实有一辆黑漆漆的高级轿车停在超商前的车道上,而没有开进停车场里。
「的确有呢。」
「那辆车最近天天来,却又没有买任何东西走。我不时会望过去瞧瞧,就觉得戴了墨镜的可怕驾驶好像在看我这边。」
语毕,矢口揪住自己的双肩,做出身子颤抖的动作。
「呃,既然人家有戴墨镜的话,那就不晓得他是否在看这边了吧?」
「不,是这样没错啦,但我隐隐约约有那种感觉。」
我再度看向车子,只见后座的窗户是深色玻璃,看不到里面。坐在驾驶座的人,是个戴了墨镜的光头男子。确实很有压迫感。
当我直愣愣地盯著瞧的时候,司机的头稍微动了一下。由于他戴著墨镜,我看不见他的视线,但不知为何连我都有种和他对上了眼的感觉,于是连忙别开目光。
「该不会是便衣警察之类的吧?」
「警察?」
「你想想,你女伴一个接一个,换了太多人。」
「咦,他们是在追踪我?」
矢口一瞬间露出慌张失措的模样,而后忽然摇头说:
「不,自愿上床不是犯罪啊。」
「这是该信心满满说出口的话吗……」
「何况提到侦防车,一般会选择丰田Crown或速霸陆Legacy这类更轻巧便宜的车种吧。那辆可是宾士耶。」
虽然听他这么说,但我对车子不熟,乍看也不晓得车种和厂商。
「不过,反正车道很宽敞,他停在那里也能够从旁边过去,而且也没有在停车场里乱停,放著不管就好了啦。」
矢口讲到这儿,柜台后方油炸机的计时器响了起来。他把装了炸鸡的铁网从机器里拿起来,同时语重心长地低声喃喃道:
「好令人在意喔。」
我含糊不清地颔首回应后走到收银台外面,重新回到三明治的上架工作上头。
心不在焉地思索著那辆车每天停在同一个地方的理由。
最容易理解的,是他有事找这家超商。但就矢口所知,对方一次也没有来购物过。
若是如此,那么可能是车主有其他目的地,只是停在这里当成中继地点。因为这家店就在恰好的位置。然而如此一来,不停在超商停车场里感觉显得更奇怪了。
似乎听见引擎声,我转头看向外面,结果那辆高级轿车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了。
「车子开走了耶。」
「咦?……喔,真的耶。」
明明是自己提到这个话题,那辆车的事情看来已经彻底排除在矢口的意识之外了。他先是举止悠哉地看著外头,才耸了耸肩说:
「他明天是不是也会来呢?」
「如果什么都没有要买,那不用来也没关系。」<